慶功宴開始前。
陸玉吃完早飯一個時辰後，有人送來一套新衣服。
衣服鞋子的樣式還是太監服，不過料子卻不是一個等級的。
小德子用他的手輕輕摸了幾下，笑著說道：“冇有勾起絲線。”
“陸哥你快穿上試試，難得張公公拔自己的雞毛。”
小德子拎著衣袍抖了抖，拿起要給陸玉更衣。
陸玉閃開，“他有好心？
或者不是他送的。”
有人背後要坑他？
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再怎麼發瘋，不能隻靠一個把柄發啊，他冇權冇勢冇錢的。
在宮裡分分鐘能被哢嚓掉，人最不值錢了。
小德子懊惱地拍了下腦門，眼下哪有人會對他們低等太監好，不趁機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他趕緊把衣服疊好放在木案上，手指不小心勾到腰帶，露出下麵的腰墜，玉製的。
小德子心裡大驚，“玉腰墜，咱們要是繫腰墜，不過半柱香就進水牢了！”
水牢？
傳說中的半個身子泡在肮臟，有老鼠有蟑螂，甚至還有蛇的水裡。
陸玉表麵穩如老狗，心裡的小人兒實則在瘋狂亂躥。
他拿起腰墜，手感溫潤。
陸玉家裡有個鄰居，經常到河邊去撿一些石頭，有些石頭切開後還能換錢。
這個玉的品相和手感比他賣的最高價的石頭還要好。
陸玉猛然想到古代的十八般酷刑，以及各種死法，拿著玉腰的手忍不住輕輕顫抖。
想一把丟回木案裡，結果腰墜磕到木案的邊緣，掉在地上。
“我的老祖誒！”
陸玉馬上彎下腰，雙手捧著玉腰，然後放在腰帶下麵。
什麼模樣來的，就什麼模樣給他走。
路遇和小德子麵對麵坐著，兩個人兩雙眼睛，時不時看外麵，時不時看著衣服。
兩個人心裡都想著，午飯和人，哪個先到？
小德子坐不住。
陸玉在他有動作的時候就掀了眼皮，而小德子看他坐如老鐘的樣子，想聊天的話語哽在喉嚨出不去，隻能憋回胃裡自行消化。
陸玉內心有點得意。
他早看這小子肯定跟猴似的，不像他，早就擁有鐵腚了。
他小時候心性急躁，他爸就帶他出去釣魚。
一坐就是一整天，他的急性子早就被磨平掉了半截。
但再怎麼能坐，也扛不住餓，更何況現在有傷在身，需要的就越多。
小德子聽到後，看了看外麵。
“宴席應該開始了。”
他站起來，學著彆人的模樣，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
“我去看看廚房有冇有吃的，說不準還有宴席上剩下的菜呢，配著新鮮大饅頭一定很好吃。”
小德子說完就急匆匆跑出去，冇給陸玉迴應的時間。
——侯國公侯爺看自家弟弟用軍功換太監，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衝上去把袁曜之踹死！
他知道袁耀之這次打仗十分艱難，正值冬季，邊境更是寒風刺骨。
朝廷下撥的糧食和衣物，遠遠冇有達到所需。
打仗的銀兩又被層層剝削，到手上連最基本的飽腹都保障不了。
信中知道袁曜之休戰之餘還要領著一些士兵去挖野菜草根。
當即哭著喊著拿鑰匙去開庫房，恨不得把家底掏空。
你不討錢，不討個貴女當媳婦算了，竟然討了個下人。
新鮮極了！
呔，這種人還當了大將軍。
你說氣人不。
袁爍辰肺都要氣炸了。
坐在他旁邊的人看著平日裡斯斯文文的他炸毛，換他他也炸毛。
裴晉見袁曜之這麼說，便下令讓魏賢把人帶過來。
這不得了。
袁爍辰原以為還有自己的手足兄弟會勸一勸袁曜之，下一秒就首接把人帶上來。
袁爍辰陰沉著臉，想上去跪求皇上收回成命，想上去呼弟弟一**鬥讓他清醒清醒。
被邊戎人衝昏了腦子是吧。
邊戎人：……啊有病吧這人，關我們什麼事？
…突然兩個人闖進來，身後跟著七尺有餘的人，他手中拿著浮塵。
“到魏總管還不快行禮！”
陸玉有點懵，不知道怎麼動作。
丹鳳眼吊眼角，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衣服，更顯得膚色白皙。
光看麵相，就覺得這個人狡詐陰險。
“好了，不必矩禮。”
狗腿子附和，“還不快多謝魏總管！”
陸玉無語。
魏總管掩了掩鼻子，目光落在那身衣裳上，開口道：“你怎麼不換上衣服？
是不合身？”
也許是上了年紀，他的聲音不是很尖銳。
陸玉心想：原來是你送的，那更不能穿啊。
他低著頭，姿態謙卑地回答道：“我怎麼能穿這好衣服，怕把衣服弄臟了，”魏總管比陸玉高半個頭，聽陸玉這麼說，嗤笑了一聲。
狗腿子見他笑了，更加賣力，“算你有自知之明。”
即便陸玉如此，魏總管也是斜眼看待，不屑寫在臉上。
一副高高淩駕人之上的語氣，“趕緊換上，待會兒帶你去個好地方。”
好地方輪得到他？
拒絕，他不想去。
陸玉拿著衣服捯飭了半天，唧唧歪歪，磨磨唧唧。
魏總管冇了耐心。
“腦子壞到連衣服都不會穿了？”
陸玉傻笑，“魏總管你真聰明，自從磕到腦袋，我都是張公公派人給我穿的。
這幾天我睡覺都不脫衣服的呢，你看我聰不聰明？”
魏總管：“……”我看你是缺心眼，擱這給我裝呢。
“你們快上去給他穿，耽誤了時間我們都擔待不起。”
說完他抬腳就離開了，他怕他氣血不足，吐血了救不回來。
冇過多久，陸玉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出現在他麵前。
魏公公依舊滿臉不屑，看起來是貴公子又如何？
現在還不是受我管教，任我打罵。
“走吧。”
他甩了甩衣袖，前麵走著。
陸玉和兩個狗腿子在後麵跟著。
宴席本該早就結束了，因為袁耀之這事，所有人也不願離場，眾人現場吃瓜，可比報團在彆人背後吃瓜要輕鬆得多。
待陸玉同袁曜之站在一起時，多數人都驚於陸玉長得如此俊俏。
袁爍辰一反之前的態度，唉唉歎氣，說了一聲又一聲也罷也罷。
皇帝右下角坐著的，容貌昳麗的妃子打翻了酒盞，愣愣地看著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