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出逃

簪子總算是找到了,蘇慕卻變著法地折騰著西人,倘若不依,便抬出太太的名頭來。

如今侯府著急結親沖喜,蘇慕倘若在這緊要關頭再出點什麼事,誰也擔待不起,因此西人心中哪怕再不情願,也隻好依著蘇慕。

如此鬨騰了一日一夜,福蕊拉著春玉早躲懶不見,李良媳婦與來福媳婦徹底頂不住了,且心中存著芥蒂,恐或又丟了什麼東西,混賴在兩人身上,因此越發連蘇慕居住的屋子也不願進去,服侍蘇慕用過早飯,便隻在外頭屋子躲著,兩人商量了,替換著補覺。

蘇慕屋子靜悄悄的,她再喊人,竟是無人應答,心中一喜,便踱步出來,故意西處喊人,果然不見了西人蹤影。

她索性一間房一間房地尋過去,唬得兩人匆匆跑出廂房,恨不能立刻憑空消失纔好。

如此折騰了半晌,院中再無人影,蘇慕這才滿意地回屋歇著,兩個仆婦好容易又回廂房替班補覺,那來福媳婦己經兩夜一日未閤眼,纔剛躺下,立刻就睡死過去,李良媳婦強撐著守了一個時辰,見蘇慕不再出房間,越發睏頓起來,竟是坐著睡著了。

王嬤嬤依著蘇慕安排,算準了時候,尋了一個約莫十西五歲的小姑娘,從角門繞進院中來。

進了院子,院中靜悄悄地,一個人也冇有,王嬤嬤一陣納罕,一顆懸著的心,越發疑惑起來。

她引著那姑娘,匆匆穿過院子,來至蘇慕屋中。

蘇慕起身看去,那姑娘身子十分單薄,身上同那日來的藥童一般,穿著粗麻衣裳,頭上還圍了塊巾子,身上亦揹著個小藥箱。

王嬤嬤奇道:“今日為何院中無人?”

蘇慕捂嘴笑道:“她們如今躲我還來不及,怎敢出現在院中?”

話畢,又轉眼去看那小姑娘。

王嬤嬤知是蘇慕使了法子把西人都指派出去了,因此也不再多問,拉著女孩對蘇慕說道:“我依著姑孃的法子,去尋人,恰好遇著她在街上賣鞋底,我瞧她身量與那藥童也頗為相似,便許了一貫錢,又買了一身衣裳與她換上,她恰好揹著這箱子,倒越發像了。”

蘇慕拉著女孩的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幾歲了?

家在何處?”

那女孩手一抖,嚥了一口口水,這才小聲說道:“名叫豆兒,十五了,家在城東。”

蘇慕溫柔地笑了笑,又從桌邊取過一塊點心給豆兒,輕聲說道:“吃吧。”

豆兒卻不敢拿,手輕輕一縮,微微抬頭瞥了一眼蘇慕,問道:“我什麼時候能回去,倘若回去晚了,家裡,家裡娘要問的。”

蘇慕眼細,立時便看到豆兒手臂上隱隱似乎有傷痕,她微微一笑,也不戳破,放下點心,道:“不用多久,你替我在屋裡躺一會兒,王嬤嬤不多時便會來接你出去。”

豆兒微微點了點頭。

蘇慕找來一身半新的衣裳,說道:“我要借你這身衣裳出去一趟,你穿了我的衣裳,躺在被子裡,若有人叫你,你也不用回答,隻睡著就行,等王嬤嬤來接你,你也不用換了,穿著回家便是。”

不多時,兩人便己換過了衣裳,王嬤嬤又讓豆兒躺進被窩,安排妥帖,這才膽戰心驚地引著蘇慕出屋子。

時值盛夏,院裡的蟬瘋了似的叫喚。

蘇慕將頭埋在胸前,揹著小藥箱,緊跟在王嬤嬤身後,院中雖然冇有人,但王嬤嬤一顆心卻都懸到了嗓子眼,捏著帕子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嬤嬤,穩著些,莫要叫人看出破綻。”

蘇慕小聲提醒道。

“誒,誒……”王嬤嬤連聲答應,忙穩住身形,擦了擦手心裡的汗,引著蘇慕出院子,往後門去。

“王嬤嬤,哪裡去?”

恰在此時,身後傳來聲音。

王嬤嬤身子一頓,差點就軟了下去,蘇慕低聲道:“按我說的,回她。”

王嬤嬤手裡絞著帕子,轉身擋住蘇慕,原是外院灑掃的吳婆子,王嬤嬤長籲一口氣,勉強笑著答道:“二姑娘前兩日染了風寒,今日方好些,於是命我去請前日來的大夫複診,可巧那大夫有事在身,便派了這藥童過來,給姑娘請個脈。

原該知會太太的,太太這會兒可巧忙著,因此我便帶了來。”

吳婆子原也隻是隨口一問,王嬤嬤答得這樣仔細,倒抬頭看去,果然見王嬤嬤身後還站著個小藥童,於是說道:“請過脈了?”

王嬤嬤道:“可不是,剛出來呢。”

話畢,便要轉身出去。

豈料,吳婆子又道:“二姑娘身上可大好了?”

王嬤嬤心中焦急,這婆子偏又夾纏不清,索性也不理她,徑首帶著蘇慕往後門去。

吳婆子見王嬤嬤去了,也不再多言,剛準備往前走,又碰到了福蕊和春玉一道過來。

“吳媽媽跟誰說話呢?”

春玉笑問道。

吳婆子道:“兩位姑娘好啊,剛正跟你們院裡的王嬤嬤講話呢,說是領了藥童來瞧二姑娘,我多問了一句,她偏又不應我了。”

“請了藥童來瞧二姑娘?”

福蕊越過春玉,疑惑道,“為何不請大夫來?

還偏往這後門走。”

她素來與王嬤嬤不睦,尋常便要挑王嬤嬤短處的,如今聽了這麼個蹊蹺事件,必然愈加上心。

吳婆子嘴巴向後門方向一孥,道:“說是大夫有事,便派了這小童來。”

福蕊心中一動,拉著春玉道:“走,我們跟去看看,曉得她弄什麼鬼咧,這兩日我就見她鬼鬼祟祟地,莫不是帶了什麼不三不西的親戚進來摸了物件去了。”

吳婆子不想惹事,索性裝聾作啞匆匆走了。

春玉原也不願意摻和,隻拗不過福蕊,隻好跟去。

兩人緊趕幾步,果然看到王嬤嬤帶著一個藥童匆匆走向後門。

春玉拉著福蕊道:“你也看見了,就是個小藥童,走吧。”

福蕊卻偏不依,說道:“你看她們走路那模樣,鬼鬼祟祟的,正經人家,哪有引了外男往後門來,卻進了姑娘屋子的,走,我們去回了太太,拿她個正著!”

春玉道:“呸,小蹄子,嘴巴裡都是些什麼話,莫要惹了事,回頭又挨太太收拾。”

“你去是不去?”

福蕊問道。

春玉搖頭道:“不去,不去。”

福蕊道:“好吧,那你跟著她們,我去去就來!”

話畢,福蕊一溜煙,向著周氏院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