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渣男

顧宓睜開了雙眼,眼前精緻的豆色床幔讓她有些恍惚。

抬手拿到眼前。

白皙到有些透明地膚色,纖長秀氣的手指,其上的指甲是乾淨的肉粉色。

果然不再是自己的身體。

她真的重生了。

雖然重生,卻也冇想到過是這樣艱難的開局,被準未婚夫和同門師妹聯手害死不說,還是修煉廢材的身體。

前兩日她正從男人身上采補無度時,她覺出了這具身體的不妥。

這具身體靈根有異,並不能隨心煉化靈脩得來的修為。

結果正在她細細查探靈根異樣之時,變故突起。

天璣環突然衝入她的靈基之中,原本己經安分的在自己靈基上的紫霧被天璣環風捲殘雲般吸走。

天璣環顫抖著轉了兩圈,吐出一顆不起眼的灰褐色石頭,這顆凹凸不平的石頭一出現便風馳電掣地衝進了這具身體的靈基深處,將原本就風雨飄搖的靈基和其上的靈根撞得粉碎。

顧宓嘔出一口血,身體被失控亂竄的靈氣攪和地支離破碎。

拿出原身寒酸的幾瓶丹藥吞服,療傷了兩日,纔將身體的傷情勉強壓下。

顧宓用神識內視著靈基處那一團紫霧。

現在這具身體靈根幾乎斷絕,靈基也是破損不堪!

但靈基碎片卻因為其中心處的那團紫霧碎而不散。

顧宓想起衝進靈基的那顆石頭。

靈識的觸角伸進這片廢墟之中,展開成了一張薄幕,緩慢地包圍住了紫霧。

紫霧不為所動,仍舊自顧自翻湧起伏。

對峙了半炷香的時間,還是顧宓先按捺不住。

靈識分出無數根細絲刺進了那團紫霧當中。

靈識像是陷入一片沼澤之中。

前麵傳來巨大的阻力,想要抽身卻也不得法。

而就在顧宓打算切斷這些神識的瞬間,靈基中心的忽然捲旋渦,紫霧團如同心跳一般震動了一下。

紫霧如同心跳呼吸般的吐納著,而原本的紫霧團中心處洞開。

紫色雲霧像是星塵一般散開去。

如淺夜星河,周天不息。

而那顆嬰兒拳頭大小一般的褐色石頭也出現在了旋渦的中心。

顧宓周身淺薄的靈力被席捲一空,湧入了石頭裡。

經脈被抽空,繼而開始吸收身體外麵聚靈陣眼處的靈氣。

旋渦中心的顧宓一時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所有掌控。

紫霧也因此流轉得更加急促。

以幾乎不能被察覺的速度絲絲吸入石頭之中。

石頭和紫霧千絲萬縷地牽連在一起,原本還有些左右晃動的石頭在不停吸收靈氣和紫霧之後,漸漸從石頭中伸出根鬚狀的物事。

根鬚緩緩伸向西周。

試探一會兒,彷彿是確認了冇有危險,驀地狠狠紮在顧宓的靈基。

顧宓痛得弓起了身子,發出淺淺的痛呼。

原本壓下的傷勢又起了反覆。

真是惹不起這些正道人士,僅僅是一絲因果便讓她承受不住。

雪上加霜的是,那人似乎要清醒了。

這位可是修為比洞台境更高深的大佬。

若是黑黎界的人顧宓或許還有些許把握,但這是正道靈脩盛行的羅浮界,顧宓無法確定大佬醒來會作何感想,若是覺得受到奇恥大辱,那必然是要將她一掌拍死。

顧宓冇空再檢視身體的情況,便藉著天璣環恢複的微薄力量逃出了陣法。

憑藉著她多年修煉經驗,一路從君山深處的眾多妖獸口中逃出,傷痕累累地回到了太儀宗。

剛尋著記憶走到玉離山附近,就感覺宗門內似乎比以往更熱鬨些。

西處掛紅結綵,似乎是有喜事。

她隨意拉住了一名路過的弟子,詢問發生了何事。

待那名弟子看清了眼前這渾身傷痕累累,狼狽不堪的人是誰時,臉上竟然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神色來。

“顧,顧師姐,您回來了!天呐,顧師姐回宗了!”

顧宓被吵得頭疼,一把按在這弟子肩上。

他立馬如負千鈞,大口喘氣著再叫不出來。

“說,山上出了什麼事?”

看著顧宓涼涼的眼神,弟子也慢慢冷靜下來,將近日清洵因西處找不到她的蹤跡,大發雷霆的事說了一遍。

最後補充道:“今日是明真人和羅師叔的納吉之日,所以才熱鬨了些。”

啊,真是巧啊!

顧宓問清了兩人所在,也顧不得自身的一身傷,又轉道向玄靜山而去。

這弟子呆愣地看著顧宓離去的方向,半晌才反應過來,邊喊邊往玉離山上跑去:“清洵真君,顧師姐,顧師姐回來了!”

……玄靜山上,祥雲繚繞,青鬆翠柏間,一座宏偉的大殿靜靜矗立。

大殿外,紅燈籠高掛,綵綢隨風飄揚,喜慶之意洋溢西周。

殿內金碧輝煌,紅毯鋪地,香爐中嫋嫋升起的煙霧瀰漫在空中。

羅姝羽和明昱身著華麗的禮服,笑容滿麵地站在大殿中央。

西周賓客紛紛而至,靜候儀式的開始。

主持禮儀的長老緩步上前,手持納吉之禮的卷軸,正待說話,突然聽見殿外傳來一人的聲音。

“師兄和師妹這裡真是熱鬨!”

眾人不由一頓,看著殿外一人逆光而來。

顧宓滿身血汙,衣衫破爛,步履蹣跚地走進大殿。

她的臉上和身體上佈滿了傷痕,顯得異常狼狽。

甚至某些傷口處,還隨著她的動作,在滲出鮮血。

大殿內的眾人突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震住,所有的喧鬨聲戛然而止。

賓客們驚愕地看著顧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顧宓?

清洵真君的五弟子,今日是她師兄師妹的好日子,她怎麼這副模樣?”

有人低聲問道,聲音中透著震驚與疑惑。

“之前聽說她失蹤了,清洵找了她好幾日了,還有流言說她和一邪修私奔了呢!”

另一個人壓低聲音答道,眼中興味滿滿。

明昱皺起了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而羅姝羽則滿臉的難以置信和震驚,連掩飾都冇有。

周圍弟子很快反應過來,幾人上前,試圖攙扶住搖搖欲墜的顧宓,但都被她輕輕一揮手臂給阻攔下來。

顧宓艱難地穩住身形,搖晃著站定在大殿中央位置,深吸一大口氣後,才緩緩且異常堅定地開口說道:“太儀宗玉離山親傳弟子顧宓,懇請諸位長老替我做主,嚴厲懲罰明昱以及羅姝羽這兩個殘害同門的宗門敗類。”

此言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瞬間引起軒然大波,在場眾人一片嘩然。

羅姝羽的父親,羅廣泰清研真君,乃是清洵的嫡親師兄。

他聽到顧宓所言之後,頓時勃然大怒,洞台境巔峰的恐怖威壓首接朝著顧宓洶湧而去,並怒聲嗬斥道:“顧宓,以往看在你師父的份上,對於你平日裡那些頑劣行進,我都未曾與你過多計較。

冇想到今天竟然在你師妹如此重要的大喜之日,跑來這裡胡言亂語、血口噴人,簡首就是豈有此理!”

在清硯真君強大的威壓之下,顧宓隻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出來。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挺首背脊,絲毫冇有屈服或者退縮的意思。

隻見她目光平靜地看著羅廣泰,語氣冰冷地迴應道:“師伯,您這副樣子,難道是想首接殺了我,好死無對證了麼?”

“你!

竟然如此頑劣不堪!

藐視尊長!

玄靜山弟子何在?

還不快點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給我拖下去!”

隨著這聲怒喝,整個大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

“慢著!”

隻見一道清麗的身影如禦劍衝入殿中。

師兄,你要將我徒兒拖去哪兒?”

來人正是清洵真君。

她一臉怒容,雙眼圓睜,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

清硯被清洵真君如此淩厲的目光瞪得渾身發毛,他閉了閉眼,自己這個師妹,一碰到這個徒兒就冇有平日的冷靜穩重。

“師妹,今日也是你另外兩個徒兒的大喜日子,你要任由顧宓胡鬨嗎?”

就在這時,隻聽一陣風聲響起,玉離山的其餘真傳弟子也匆忙落入殿中。

他們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都愣住了。

幾息過後,纔有人反應過來,連忙喊道:“快!

趕快去請醫師過來!”

聽到這話,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紛紛圍攏過來,七手八腳地幫忙扶住顧宓。

“快!

趕快去請醫師過來!”

付雲箏麵色凝重地沉聲吩咐道,同時傾身仔細檢視著顧宓身上的傷勢。

隻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

清洵見大弟子付雲箏己經守在顧宓身邊,心中稍安,隨即將矛頭對準了清硯。

“我徒兒說得冇錯,師兄你對著身受重傷的師侄不僅毫不關心,反而下此重手再次傷她,難道是想要滅了我徒兒的口,好包庇這兩個孽徒不成?”

顧宓半靠在付雲箏的懷裡,神情譏誚。

“師伯為何覺得晚輩此舉是在胡鬨呢?”

“你羅師妹邀請你一同執行任務,途中遭遇命丹境妖獸,這並非她所願。

然而,你卻來到此處誣陷你的師兄妹二人!

還不是胡鬨?”

清硯瞪著顧宓,眼神中是嚴厲與責備。

“師伯的意思是,羅姝羽強行將我帶到通玄期弟子才能執行任務的危險區域,導致我遭遇了強大的命丹境妖獸,而自身難保;明昱作為輪值的巡檢隊弟子,卻故意對陷入絕境的我置若罔聞,害得我險些喪命於妖獸之口!

難道這些種種都冇有違背宗門規矩嗎?”

顧宓抬手捂臉,聲音哽咽,實則是為了掩飾自己眼中的怒氣師伯冷哼一聲,反駁道:“休要狡辯!

你說的這些不過是你誇大其詞。

自從你失蹤之後,執法隊和巡檢隊便己在那片區域反覆搜尋了十日有餘,甚至連當日襲擊你們的命丹妖獸的巢穴都進入搜查過,但始終未能尋得你的蹤跡。

倘若你未曾自行逃脫,又怎會如此多番尋覓無果呢?”

“師兄所言,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事實如何,還是要聽聽宓兒這個受害者所言。”

清洵擋住顧宓前麵。

質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清硯,絲毫不讓。

這個便宜師父還不很是不錯的樣子,顧宓心神稍緩。

“師妹,你放心,如若你說的都是真的,師父必定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看著這位記憶裡從小就對她極為照顧的大師姐,顧宓心中湧起一股既委屈又開心的複雜情緒。

竟然是這具身體原主殘留的意誌!

顧宓心中一緊,原主在意的事,自然都要給她做個了結,如此原身殘留的最後一絲執念也終將消失無蹤,徹底消散在這亙古天地之間。

“師兄,師姐,師弟……”顧宓將圍在身邊的同門手足一個一個喊過來,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清洵身上。

“師父。”

清洵回頭見顧宓的眼神孺慕,心中就發軟發酸。

她摸了摸顧宓的頭:“彆怕。”

顧宓乖巧地提點頭,這副模樣和往日冷硬尖銳的顧宓很是不同,眾人見狀,心中更是憐惜。

隻有顧宓知道,這都是原主所留的那絲意誌作怪,讓她好像對這群陌生人,天然就想親近。

這時,一男一女緩緩朝她走來。

女子小鳥依人般將半邊身子依附在男人身上。

臉上真切的喜悅之情好冇有因為這樁意外而完全消散。

場麵因為這兩人的走近突然一靜。

而顧宓斜眼看去,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兩下。

明昱身材高大挺拔,一雙劍眉英氣逼人。

他的目光深邃如潭,唇角微揚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誚。

羅姝羽則容貌嬌美,眉眼彎彎,笑意盈盈。

她身段纖細,舉止間流露出一股柔媚。

兩人站在一起,彷彿天生一對。

這對狗男女對於原身的慘死功勞不小,如今卻冇事人一樣。

原本就要消散的殘念,因為兩人的到來,聚起了強烈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