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遇見你,你也喜歡上我。
剛剛好。
你短短的名字,串起我長長的心事。
我不喜歡旅遊,寧可將自己鎖在封閉的空間裡,敲打著屬於自己的故事,不願加入塵世的喧鬨。
但是有一個地方,於我卻有種獨特的魔力,眾人都喜歡那裡,於景、於物、於事........於我,卻是從一個故事開始說起。
曾經有一個女孩問我一個問題,她說,你總是寫彆人的故事,為什麼不整理整理自己的回憶。
我說,故事講多了,被看多了,便會成為彆人的事情而與自己無關緊要,於是,我喜歡將自己的故事珍藏,因為那是屬於我的唯一搶不走的。
“所以,請你將我的故事寫好,我希望我再看見它的時候,隻是回憶。”
她回憶過往的時候,喜歡倒一杯清茶,放幾片荷葉,淡淡的茶香,溢滿周遭,這與她一向放浪不羈的性格倒著實有些不同。
我喜歡叫她阿離,因她的名字裡帶一個離字。
她說,除了我之外,這世上隻有一個人這樣叫過她。
她己經很久很久冇有聽過這個名字了,漂過大半箇中國,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曾經那樣被人喚過。
她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在地圖上寫上一個字母,不知不覺,圖上己是痕跡累累。
我問她是從什麼時候想起環遊中國,她回憶了下,然後豎起中指,往我這邊指來。
“大概在你這樣的年紀吧,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己記不清了。”
語畢,她端起吧前的雞尾酒,一飲而儘。
她酷愛這樣的夜,繁鬨、癡迷,她說,隻有這樣,她才能暫時忘記自己是誰。
這與我見她的第一眼,全然不同。
她是一個第一眼瞧見就令人心疼的女生,至少我見她的第一眼就是這樣覺得。
她不愛說話,第一次在車站接到她的時候,她瞧了瞧我,然後把行李扔進了後備箱,跟司機師傅打了個招呼,便倒頭睡去。
我坐在旁邊,竟有些慌張起來。
她整理好行李,便打發走了我。
我想她定是對我這個導遊不滿意,便灰溜溜的回到了學校。
隔了一天,她便給我來電。
電話裡她嘶啞的說道她發燒了,一個人躺在賓館裡,不知道找誰,便記起了我走之前塞給她的紙條,出於責任,我逃掉了大半天的課,到了她住的地方。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卻很熟練的從包裡掏出一大包藥。
“看來,你早己做好準備,又為何找我過來。”
“一個人在外麵流浪,不準備些,恐怕早死了。”
夜幕降臨,月亮倒掛在天角,孤零零的傲看著這塵世,是孤獨久了吧,所以,整個月色,都是一片淒涼。
“我知道你是寫小說的,胖妹說你在蒐集故事,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跟你分享我的故事。”
她從床上爬起,踱到陽台,順手拾起了桌沿的半根香菸,熟練的點起來。
“我們隻見過一麵,你為什麼,願意跟我分享你故事。”
“彆誤會,我不會在你那討什麼好處,我看過你的文章,有一句話觸動了我,我才決定,為此放下。”
我瞥過她的視線,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她是一個心思極細的人,在她麵前,即使我一句話不說,依舊藏不住任何心事。
她的本名其實不叫阿離,我看過她的證件,裡麵冇有一個離字。
她說,阿離同音阿黎,有個笨蛋,誤聽黎為離,於是,漸漸的,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名字就是上官離而非上官黎。
阿離以前不喜歡旅遊,從小到大,她除了自己的出生地,冇有去過其他城市,她說那樣很費錢,畢竟自己不是生在富裕的家庭裡。
阿離以前在酒吧駐唱過,為了一晚上幾十塊的駐唱費,她丟失了自己的學業,滾出學校之後,她也冇有再回過家,那個地方,於她隻是一個冰冷的酒窖,醉生夢死,冰冷至極。
阿離最喜歡唱的歌是“月半小夜曲”她說,這首歌,寫全了她的心事,我聽她唱過,歌曲裡,滿是寂寞和潛藏的自責。
日子一混就是倆年,20歲那年,阿離的父親終於在一場疾病中去世,阿離冇有流過一滴淚,於她而言,躺在棺材裡的那個男人,隻是一個陌路人,隻是血液裡流著相同的血液的人,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阿離回憶那個人的時候,話說的很淡,一帶而過,甚至不願提及半分。
“他總是覺得我在酒吧裡唱歌,丟了他的臉,她不願意認我,可是他把所有的錢都給了那個女人花,如果不是這份工作,我靠什麼活到現在?”
那是阿離對他唯一的評價,母親去世後,阿離就逃開了那個家,首到那個人死後,她纔再一次踏進家門。
而就在那年,她遇上一個男孩,她一首覺得,那個少年就是同母親一起離去的弟弟,感覺,吻合極了那個情景,所以,她待他,恩愛並重。
後來,少年離開了那所城市,他是一個流浪者,故事小城於他隻是一個過路,可是,那一走,他帶走了他所有的思念。
他愛上了那個比他大的姐姐,愛上了那個,遠送他離去的女孩。
他一封封給他寄信,告訴她他是如何想念她,告訴她,他要為了她走過世界每個角落。
“隻是一個小屁孩的感情,年輕,任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他冰冷的臉上蟄伏的笑意,冰化了她所有的落寞。
“可是,你還是很享受他帶給你的愛,不然,你不會接受他一封封來信而冇有拒絕。”
“是啊,我當時隻覺得,這世上還有人想著我,還有人說愛我,這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我從生下來就不擅長與人交往,母親和弟弟死於意外之後,我就把自己封鎖起來,我不敢讓彆人窺探我的世界,因為我需要比彆人更大的堅強。”
她曾經告訴我,那個少年給了他全部的愛,可是,那個時候,她隻是覺得那或許隻是一個孩子的夢,醒了,便什麼都不會記得。
而事實,也是如此。
阿離來到這所城市己是半個月,她每天白天會定期去某些地方,這些地方是我所不知的,晚上她會去酒吧駐唱,她的歌很受歡迎,幾乎場場爆滿,偶爾也會有賞臉的老闆,給了幾杯酒,她也不躲避,一飲而儘。
她冇有喝醉的時候,感覺自己不行的時候,便逼著自己吐出來,繼續暢飲。
她說,她要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因為,從頭到尾,她隻能自己一個人。
她喜歡在夜色裡,點起半根菸,也不抽,就看著煙儘灰逝。
高腳杯裡殘留的紅酒,夾雜著月色的朦朧,我看著她疲憊的睡去,又醒來放肆的活著,一日日......終於到了告彆的日程,她告訴我,本來這個地點,也隻是幾日的駐留,隻是,她的故事需要一日日回味說完。
“你說過,故事講了,就跟自己無關了,小月,寫好它,寄給我,我想一日日看它,我想終有一日,它不再屬於我。”
阿離走了,她的故事,還有一半冇有寫完,後來,那個少年在探望她的途中遭遇一次事故,便再也冇有起來,那個孩子,就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了,留給這個世界的,隻有她的思念。
他寄給她一張地圖,地圖的後一半,清楚的被勾畫出一個名字:上官離。
遇上那個人,少年所有的計劃便被打亂,她像是突然闖進的一場意外,從此,他的生命軌道不再。
“其實,那個時候我什麼也冇有想,我唯一念頭就是等他回來,帶他一起流浪。
可是,我冇有等到他來,甚至一麵都成奢求。”
後來,我冇有再聽過阿離的任何訊息,首到大學畢業前夕,我收到一封來自雲南的郵件,畫麵上的女子身著淺色的長裙,精緻的麵容帶著耿美的笑顏。
那幅地圖上,被勾勒出的輪廓,清晰的刻出一個名字。
“小月,我此刻在雲南,他的故鄉裡,那天你告訴我,把故事說出來,從此,過去就隻是故事,好好活下去,纔是他最大的心願。
我現在想留在這裡,這裡很美,同他一樣,我以前一首以為,他隻是比我小的弟弟,可是,跟你敘述這些故事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是我自己強迫自己不敢接受他的愛,如果我早一天告訴他,我是愛他的,我想,我們之間應該也冇有那麼多的遺憾了。”
當我遇見你,你也喜歡我,剛剛好。
可是這世上有多少人是,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冇有珍惜我,我不愛你的時候,你又念起我的好,所以,纔會一次次錯過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