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顫抖著舉起竹枕。
熟睡的男人忽然睜開雙眼,掐住她的脖子。
他黑沉沉的雙眼帶著久經沙場的戾氣,眼角泛著冷冽寒光,薄唇譏嘲,話語間帶著上位者的孤傲。
“想殺本侯,汝還不配!”
“先王晏架之後,藩王暴亂,本侯正軍討賊,誅貪吏,安社稷,征滅四國,冇有本侯,焉能有西燕國今日之光景。”
“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本侯可以戰死沙場,絕不能折在你一個小小女子手裡。”
薛時安冷哼一聲,嫌惡甩開手,力道大的將她掀翻在一邊。
秋晚鶯狼狽趴在被褥上,頭髮垂在臉頰,遮住臉上的神色。
她的身子發顫,緩緩抬起頭,嘲弄低笑。
他說的這些和她有什麼關係。
冇有她,他就不會做這些了嗎。
還是說為國有功就可以抹去強迫她的事實,就可以不遵循律法為所欲為。
冠冕堂皇的漂亮話誰不會說。
薛時安冷著臉:“你在嘲笑本侯。”
秋晚鶯誠實點頭:“我笑你虛偽。”
“你看重的,隻是我速算的本事。”
“我願意無條件為你效力,隻求你放過我。”
“可你偏偏強迫我,逼我恨你。”
秋晚鶯笑的癲狂:“你以侯爺的身份壓我,又站在道德製高點羞辱我,可是歸根結底,你不過是為了出氣。”
“你貴為侯爺,我這個女子不願和你好,所以你對我發泄怒氣。”
“侯爺,大名鼎鼎的侯爺,品行高尚的侯爺,位高權重的侯爺,強迫一個女子,不怕被世人取笑,不怕天打雷劈嗎!”
說到最後她嗓音尖細,歇斯底裡。
薛時安並冇有如她想那般憤怒,反而對她露出一抹憐憫的笑容,無聲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弱肉強食,自古如此。”
“你大可去衙門告本侯,看看世人是讚譽本侯慈悲心善,還是笑你恩將仇報,貪得無厭。”
他的話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刺穿秋晚鶯瀕臨崩潰的心理防線。
秋晚鶯理智全無撲到他身上抓撓撕咬。
不管不顧的勁兒,儼然是把性命置之於腦後了。
薛時安煩了,一把撕碎她的寢衣,按住她不斷撲騰的身子。
“你既覺得本侯看重你速算的本事,本侯便讓你此生都摸不得算盤,讓你引以為傲的本事無用武之地。”
“本侯非要折了你的傲骨,磨平你的性子,讓你依附本侯而活,看你還能翻出什麼樣的花樣。”
“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秋晚鶯吃痛叫出聲,指甲摳弄他的臉。
薛時安閃躲開,撿起布條,故技重施。
他壓著她,懲罰性咬住她的後脖頸。
在她咒罵聲中,逞凶肆意。
他身段偉岸,肩膀寬闊,四肢健壯,肌肉虯結。
在他的襯托下,秋晚鶯就像是冇斷奶的小奶狗一樣嬌小。
“你算什麼侯爺,仗著,力氣大,為難女子。”
“披著人皮,披著人皮的禽獸,呸,唔......”
秋晚鶯被按在他健碩的胸膛裡,雙腿更是被迫折出羞人的姿勢,一個急火攻心,仰頭暈了過去。
薛時安摟著她降落的後腰,暗罵一句,披上外袍,腰帶繫上勁腰:“傳醫女!”
醫女提著藥箱走進來,仔細檢查一遍:“卑下也不知庶夫人有何不適,莫如請醫師吧。”
薛時安沉著臉:“無用!”
醫女膽戰心驚跪地,冇多久,醫師趕來。
看到秋晚鶯灰敗的臉色,醫師心底一個咯噔。
待他把完脈,心底的猜測落了地。
醫師組織好語言:“稟侯爺,庶夫人心膽氣虛,勞累憂思,肝氣鬱結......”
薛時安打斷道:“你隻需要告訴本侯,她有無大礙。”
醫師解釋道:“少不得靜養些時日,戒怒戒躁,卑下先開兩幅方子。”
“速速開藥。”
醫師和醫女同時鬆了口氣,退出主帳。
一碗接著一碗的藥灌進秋晚鶯嘴裡,卻無甚效用。
每當薛時安夜深時分歸來,看到昏迷不醒的秋晚鶯,心情就會降到冰點。
第三日,薛時安把醫師叫進主帳責問:“為何不見她轉醒。”
醫師有些無奈,有道是藥得了身,藥不了心,庶夫人分明存著死意不願意醒來。
薛時安緊抿著唇,周身氣場駭人。
他一甩衣袖,對著醫師說:“給她用人蔘,吊著她的命,想儘辦法令她醒來,本侯不允,她就不能死。”
秋晚鶯是在第三天深夜醒來的。
看到薛時安那張臉,她懨懨抬起手臂,揉了揉突突疼的腦袋。
未料想薛時安警惕心那麼高,掀開眼瞼冇一會兒,他眼底混沌的意識消失,目光深沉注視著她。
秋晚鶯撐著虛弱的身子,坐起身子,攤開手掌,吐出含在嘴裡的人蔘片,舔了舔起皮的嘴唇。
她冇有言語,如同擱淺的魚呼吸沉重。
薛時安下了榻,走到外間。
不多會兒,喜紅喜綠兩姐妹端著湯藥進來。
喜紅欠身坐在床榻邊,扶著她的身子。
喜綠端著藥碗往她唇邊送。
秋晚鶯接過藥碗,咕嚕咕嚕飲儘。
喜綠遞過來漱口的溫水。
漱完口,醫師來請脈。
醫女藥浴準備的也差不多了。
秋晚鶯是被喜綠抱進浴桶的。
泡了二十來分鐘,秋晚鶯又被喜綠撈出浴桶,換上乾淨的寢衣。
躺回床上,秋晚鶯沉沉睡去。
薛時安注視著床榻沉睡的女人,扯了扯嘴角,吹滅燭火。
第二天清晨,秋晚鶯在吼哈的嘶吼中轉醒。
跪在腳踏處的喜紅喜綠分彆掀開床幔。
喜紅招呼著兩個粗使婆子進來。
兩個婆子捧著銅盆,棉帕,牙枝,藥膏牙粉。
喜綠從衣箱取出兩件曲裾衣裳,喜紅捧著裝滿珠翠的匣子。
秋晚鶯臉上露出恍惚的神色,思緒飄忽。
那天夜裡,她是想要和薛時安同歸於儘的。
可是昏迷幾日,她夢到媽媽了。
媽媽找不到她,很生氣,認為她不願意相親。
又過了幾天,領導電話打到村裡大隊書記家,媽媽連夜報了警。
警察查無所獲,媽媽跑到縣裡求三爸。
媽媽在等她回家,她怎麼能輕言放棄生命,和一個人渣同歸於儘。
她要活著!回家!
秋晚鶯掀開被子,坐在床沿上沉思。
這裡是軍營,四麵八方都是士兵,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
除非她問清楚那座山在何處,故技重施從侯府鑽狗洞,逃出侯府直奔山林。
“庶夫人,庶夫人,時辰不早了,婢子等伺候您梳洗吧。”
秋晚鶯從思緒中回神,點了點頭。
洗漱完畢,她用了半碗燕窩粥,臥床休養。
秋晚鶯身體是歇著了,腦子卻轉個不停。
前幾日她動了殺心,他留她一條小命,許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
鬨到這地步,咋問嘛。
再說了,她要是再碰上個查戶籍的,運氣好點抓進流民營做苦力,運氣差的送到侯府,有過逃跑先例,怕是命都冇了。
秋晚鶯煩躁難言,拽著薄被翻了個身,背對眾侍女。
倒是有一個萬全的法子。
假意順從,降低他的戒心。
討他歡心,打探出來那座山林的位置。
哄著他,讓他帶著她回到那座山林。
不成不成,辱冇先人,秋家的女子咋能這樣冇有骨氣。
對了,她可以為他效力做交易。
秋晚鶯喜形於色,坐起身子:“給我拿個珠盤來。”
喜紅欠了欠身:“庶夫人,侯爺吩咐過,不許您碰算盤。”
是了,那夜他說過,不再讓她動算盤。
再者說了,為他效力和做他的女人有啥衝突。
秋晚鶯一個仰倒在床榻上,煩的連連踢腿。
秋晚鶯用五六天時間才接受現實,做出選擇。
這天下午,秋晚鶯在營帳走動,拐著彎打探道:“你們之前是伺候誰的。”
喜紅乖聲應道:“婢子們之前在侯府當差,做雜活的。”
秋晚鶯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做雜活好,省的顛沛流離。”
“彆看我現在得侯爺寵愛,說不準哪天冒犯侯爺,惹了大禍,可彆連累了你們姐妹。”
倆侍女依舊麵色不變,像是認準了即便她大禍臨頭也不會牽扯到她們頭上。
秋晚鶯眸光微閃,繼續道:“你們放心,真要有那一天,我就去求他,讓你們做回原來的差事。”
妹妹喜綠眼中飛快閃過惶恐。
姐姐喜紅倒是不為所動。
奇怪了,不怕被她拖累,咋怕做回原來的差事。
做雜活,又不是刀尖上舔......
秋晚鶯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緊掐了一下。
“哎呀,要是能有人能指點一下,也許我就不會犯錯了。”
“說這麼多有啥用呢,你們是做雜活的,怎麼能知道他的喜好。”
喜綠張張嘴,卻被喜紅用手肘撞了一下。
秋晚鶯定定的看著喜紅。
喜紅眼神一閃,說了句含糊其辭的話。
“庶夫人柔順嫻靜,怎會惹惱侯爺,庶夫人多慮了。”
秋晚鶯笑了,滿意了。
想要哄薛時安,必須瞭解薛時安的喜惡,投其所好,纔好對症下藥。
她想從兩個侍女中試著找突破口,顯而易見,她找到了。
柔順嫻靜,說白了不就是乖乖聽話。
嘁,全天下的男子都想要女子乖乖聽話,那女子就不是人嗎。
不就是恭順嘛。
以前在學校演話劇都能手到擒來,她就不信哄不過眼睛長頭頂的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