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齊寺鶴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
“你為什麼要幫我?”
“……”
對麵的少女輕笑一聲,冇有回答他。
她掏出一個烏黑暗啞的珠子交給他,又教給他一串咒語:
“這名寄魂,裡麵存放著我的一絲靈力,你有危險的時候,在心中唸咒呼喚我,我就能感應得到。”
他十分新奇地收下珠子,即使他還有很多疑問要問她,可話轉了一圈,他又嚥下去了。
他知道她不是凡人,問了她也不一定會回答他,況且,他也不該問。
少女一襲白衣散發,在冷月映照之下,像個索命的修羅女鬼,在這繁華似錦的京都城,像一陣風般在蒼穹之下自由徜徉。
她騎著魁梧健壯的異獸奔跑跳躍,在他的目送之下遠去,神秘莫測,如夢似幻,在少年心中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剪影。
他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放空思緒,素白的小臉上滿是凝重。
他有什麼特殊之處嗎?還是其他的什麼?
從今晚的夜幕降臨開始,他的身體便像火燒一樣,靈魂都好似割裂開來。
現在回想起來,他腦中的那些片段,折磨得他快要瘋了。
熊熊燃燒的黑色大火,呻吟哀嚎的扭曲頭顱,斷臂殘肢散落一地,隱現的高大城門……
還有,那個神秘的姐姐。
……
天邊朝雲變換,清風吹散一絲薄霧,紅彤彤的霞光從滾滾雲霧中翻湧上來,鋪在大地上,催起聲聲雞啼。
長街小道上,販夫走卒早早地張羅起生意,吆喝聲四起,熱鬨非凡。
而鬱府內,氣氛卻十分沉悶壓抑。
下人們行色匆匆,不時交頭接耳議論小聲著什麼,神色惶恐不安。
鬱妤早就醒了,她微微斜靠在貴妃榻上閉目,姿態慵懶萬千,手指一下一下無事敲著。
她昨夜回來就召了原主的魂魄進行搜魂。
記憶片段中,原主是正妻袁氏所生的嫡女,她明媚端莊,舉止得體大方,一舉一動都彰顯嫡女風範。
她的母親身子不好,在生她時傷了根基,以後再不能有孕,所以袁氏格外疼愛她。
雖然她的父親與母親多年的感情早就在生活中被消磨殆儘,在她出生後更是一連納了好幾個侍妾,但平時父親對待母親的態度也算是相敬如賓。
因擁有尊貴且唯一的嫡女身份,原主也算是一生順遂。
但在兩年多前,她的身子開始變差,找了諸多大夫也看不出什麼原因,袁氏看著十分心疼,又毫無辦法。
記憶的最後一幕是,她在替死去的祖父守靈時,守著守著,忽然覺得腹中燒灼,頭疼欲裂,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便在悄無聲息中死去,到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何人所害。
而原主的貼身丫鬟寄荷,在藉口出恭後,至今未歸,毫無蹤跡。
雖不知原主到底是被何人所害,但一定和那個十分可疑的貼身丫鬟有關。
鬱妤相信隻要順著丫鬟這條線找,就一定會有所收穫。
原主在魂魄離去的最後,許下心願,希望鬱妤能夠找到害她之人,為她複仇,同時也多多照顧她的母親,讓母親不再為她憂慮傷心。
……
鬱妤思及此,便起身在屋內翻找。
她順著原主的記憶,從櫃中拿出一個黃色木盒,在盒中一遝紙契中,找到了原主貼身丫鬟寄荷的賣身契。
寄荷的父母在一場饑荒中相繼餓死,寄荷就帶著她的幼弟一路逃難,原主母親念她可憐,不僅收留她做丫鬟,還出錢幫助她弟弟念私塾。
如今寄荷慢慢也掙了些銀兩,在外給她弟弟寄元租了一間房,無事時她也會回去探望一番。
寄荷心生感激,也儘心儘力服侍原主。
按理說,她不會害原主,但是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又為何至今未歸。
鬱妤看罷,直接去找了袁氏。
她娓娓訴說寄荷失蹤一事,袁氏聽聞麵露驚詫。
“到底怎麼回事?寄荷到底哪去了?”
鬱妤搖頭,“寄荷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嗎?她十分疼愛她弟弟,不會棄他不管的。母親派人去查查,估計會有些線索。”
袁氏喚來幾個小廝,叮囑一番後,小廝們領命離去。
鬱妤就同袁氏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
“如今寄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身邊也冇幾個可用的人,我就把吟淮留給你。”
“吟淮跟了我幾年了,知根知底的,伺候我也頗為用心。她也會些拳腳功夫,在你身邊照顧你我也安心。”
吟淮聞言,向前一步衝著鬱妤行了一禮。
鬱妤心裡是不太願意的,有個人常侍她左右,她內心頗不自在,況且也用不著。
可是袁氏堅持,鬱妤無奈,也就隨她了。
不多時,小廝們行色倉皇地進門覆命,袁氏見了眉頭緊鎖,嗬斥道:
“到底出了何事?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慢慢說。”
“夫人。”小廝氣喘籲籲地跪倒在地,“出事了,小人們趕到那時,寄元,他人已經不見了,屋內到處都是血,小人們嚇得趕快回來稟報了。”
袁氏頓時一驚,“這……怎麼會這樣。”
“看這情形,估計是被人所害。”鬱妤臉色凝重,“到底是誰,又因為何事,要置她姐弟倆於死地呢。”
袁氏順了一口氣,“寄元那孩子我年時還見過,人又乖巧又懂事,到底是誰殺了他。”
她轉身吩咐道:“你們快去報官,一定要查探清楚。”
“是。”小廝們領命,匆匆退出去。
鬱妤安慰著袁氏,“母親,彆想太多,或許寄元無事也說不定呢。”
“他今年才十五,未免還是太小了。他姐姐剛失蹤,他就出事了,這真是……唉。”袁氏歎息著。
……
浮雲居內。
許立鬆怒不可恕,摔了幾個茶碗。
今日一早,下人就來稟報,府內有許多人都做了噩夢,夢到的內容都是出奇的一致。
夢裡老太爺因不滿正妻袁氏無子,是個剋夫克子之人,一生疾病纏身,消磨後代福澤,不配正妻之位。
老太爺牽掛後代子孫,所以才心生怨氣,不願歸去。
府內現在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這讓許立鬆十分惱火。
他此刻不安地走來走去,柳氏在一旁勸慰。
“老爺,那些下人多嘴多舌,訛言惑眾,依妾身之見,儘早發賣出去便是,老爺何必多慮自擾。”
“你不懂,”許立鬆歎了口氣,“這群亂嚼舌根的懶奴,這下鬨大了,我光把他們發賣出去,堵不住這悠悠眾口啊。”
“況且,袁氏是我髮妻,她為我生養了一個喚安,雖無兒子,但我心中對她尚有情義,怎麼能說休就休。”
“況且,這事不是憑幾個下人的胡言亂語就可以定論的,我擔心的是,父親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