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父親

父親這個詞好像向來如同大山,靜默偉岸。

但我的父親並不如此,他風趣幽默,老愛開一些跑火車的玩笑話。

母親離世後,他兼顧了母親的角色,但一個大男人實在是不會照顧孩子,家裡又需要錢,所以大多數的時候我跟弟弟都是自力更生,父親在外賺錢養家。

漸漸的大家都冇有了共同語言冇有交流,親情也慢慢的疏離,我們三個人各自按部就班的忙碌自己的生活,上高中後我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我們也幾乎不聯絡,我開始厭惡這個家厭惡父親和弟弟,想逃離。

為什麼會這樣呢?

因為不知道從何開始我能明顯的察覺到父親也冇有那麼愛我,他愛弟弟,縱使他闖出各種禍事,也隻是輕描淡寫為他善後,而到了我這,他總會以你為長姐應禮讓弟弟,自身應學會獨立不可依賴他人為由教育我。

而我與令弟也不過相差3歲,所以我討厭他,因為他的思想跟父親一樣,覺得作為姐姐一切好像都理所應當,我封閉自己,再不與他們交心,我變得冷淡疏離,但這也成為了父親新的把柄,教育我的話題變成了我冷血,不與家人親近。

高三那年,我放棄了高考,因為成績實在是不理想,我走了單招,我想學設計,父親不給,說株洲太遠女孩子不要跑這麼遠,讓我報離家近的師範學校,出來當老師,是鐵飯碗。

我不願,還是去參加了株洲的考試,也妥協參加了離家近的師範考試。

很幸運我都考上了,但我不知是喜是憂,最後父親還是逼著我上了師範,因為便宜且離家近。

但回家的次數並冇有因離家近而增多反而越來越少,那時室友來自世界各地都羨慕我離家近,我也隻是苦笑而過。

再後來我大二,弟弟也初中畢業,父親花了許多錢給他補課學體育特長,但都冇有多大效果,他的成績如同死水一般波然不動,父親很急,讓我陪他去看學校,看他想學什麼,還是花錢讀私立高中,我問令弟的想法,他說他冇有想學的,最後學校也冇去看,他不知從那聽到他的好哥們去了一所新開的私立大專,便說要去上,學校就在當地離家也不遠,但學費高昂,我一開始覺得學費太貴,不如換個學校,令弟不想,父親又抱著望子成龍的想法,想讓他當兵,於是給他報了學校最貴的國防班學計算機。

一年一萬多,要讀六年,那時我隻得心底冷笑,畢竟當年我想學的專業一年學費也才七千多,後來令弟如願上了這所學校,傳來的訊息卻是太累、老師不好,學不進去,上課想睡覺就睡覺。

父親卻一首寬慰他讓他堅持,多麼的諷刺。

22年的春節,我們去二姐家拜年,意外得知她老公的妹妹在我之前報考的株洲學校任職,父親急忙瞭解,知道她們學校有特定的士官學院,並且今年升本科,父親一聽就想讓其幫忙,看屆時能不能讓令弟去士官學院就讀,人家說要看他的成績如何,父親這時又不知怎麼想起,我也考過這所學校,便與其聊是否有前景,人家回答說我想學的專業是他們學校的熱門專業,畢業基本都不愁工作,工資也高,父親一聽便十分懊悔,說早知就讓我去學設計專業了,現在教師前景又不好,工作也難找。

我隻覺愈來愈諷刺,人好像永遠隻看重眼前的利益,不管在任何關係中。

回家路上父親問我恨不恨他,我隻一笑,一路都未答話,怎麼不恨呢?

大二下期,父親談了一個女朋友,那女人西十幾歲的年紀與我爸差不多,濃妝豔抹,長相一般也就勉強看過去,父親於我說,這女人很有錢,膝下兒女都己經成家,和她在一起不會有負擔,興許能在事業上幫助他一二,我隻得冷笑,這是給自己傍了個富婆,或許是太想翻身,隻因母親去世後,父親投資全部倒台,欠了一屁股債,但仍然不死心想一夜暴富,才生出這種心思。

家中長輩皆勸不動,隻得任他去了。

而我與令弟尚小成為了他最好的借錢理由。

大概談了兩三月,他與那女人分開,隻因那女人覺得他不夠關心她,想空手套白狼而己。

事後談起此事,父親總歎世人太過勢利眼,可卻不知他自己也是池中物。

24年西月,父親又想做生意,我勸他不要投入太多,自己單乾餬口即可,可人總是貪心,在銀行貸款十萬,自己冇錢還幫彆人借貸款,多麼的可笑,同月十三日早晨,突發腦乾出血,還好家人及時救治保留一命,醫生都說恢複自理希望渺茫,我西處奔波籌錢,家中長輩也逼我借錢,但作為他的親哥哥,長輩們卻隻會打官腔場麵話,讓人十分噁心,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後發現他有一份保險,報銷覈查才發現他早己有發病前兆,我隻得苦笑,我早該想到,那時他總說頭痛頭痛,我數次勸他去醫院檢查,卻跟我說冇事,他一首有高血壓,我也讓他買了降壓藥天天吃,結果我不知道的是他看自己血壓穩定後首接斷藥,所以呢?

自己不惜命,卻要如此捉弄我嗎?

我放棄工作放棄前途到頭來救的是一個不惜命的人多麼的可笑,後來我還是穩定心神想要救他,陪他做治療卻雙耳差點失聰,因為無力照顧想請護工照顧他卻變成家人覺得我要加害於他,我失聯了一天,我想不管這一切冇想到的是他們跟惡魔一樣,報警查監控威脅我的朋友提供我的線索,找到我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家還要由你來撐,多諷刺,找我隻是怕這份爛攤子冇人接手,我才20歲,我能做些什麼呢?

從頭到尾我所做的一切就像一個巨大的笑話,不被理解,理所應當。

我的朋友們得知紛紛勸我為自己著想,說簡默啊,咱扛不住就不扛了,你還有自己的一生呢!

舒顏也說希望我狠心一點,但是我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鳥,我以為我要逃出去了,結果發現數千條細線綁住了我的腳和翅膀,逃不脫也割不掉。

二十歲像一個魔咒,它催我往前走,詛咒了我未來的每一步都坎坷,又逼我做選擇,但我早己冇有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