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令整晚都冇睡好,儘管吃了安眠藥。
男孩那張露著詭異笑容的臉,夢裡不斷閃現著——他不僅在流鼻血,就連左臉己癒合的傷疤也開始流血了,一滴滴落到令令的胳膊上。
她想拿紙巾擦掉血跡,可是怎麼也擦不掉。
終於,天亮了,令令掙紮地睜開了眼。
手機響了。
“喂——”“快,令令,馬上到你樓下的茶時咖啡廳了。”
是程可恩,她的聲音很急切。
“哦——”令令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令令的樣子有些頹廢,淩亂的頭髮纏在沾滿冷汗的脖子上,她趿拉著拖鞋,懶洋洋地下樓了。
“歡迎光臨。”
咖啡廳的服務員熱情地打著招呼。
“是令作家啊。
快請進。”
她這個鬼樣子居然也被認出來。
“令令。”
程可恩睜大了眼睛,那眼神突然和那男孩無比相似。
可恩一看見令令,就馬上衝過去,一下子抱住了她:“令令,我會好好的,對不對?”
令令的雙手不知所措,也隻好抱緊了可恩。
慢慢地,互相穩住了情緒,坐到了椅子上。
“服務員,來兩杯咖啡和一個三明治。”
程可恩在點菜。
“一個三明治?
你不吃嗎?”
令令握住了程可恩的手,“我擔心你啊。”
“我吃不下。”
程可恩那抹閃亮的黃髮失去了以往的光澤,很是淩亂,右手的銀色手鍊也不見了,嘴唇發白,十分憔悴。
“你睡得也不好吧?”
程可恩問道,“對不起,給你帶來困擾了。”
“可是,西西是死了啊。”
可恩抓著令令的手開始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眼前,似乎根本不是令令之前認識的那個陽光活潑的可恩。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咖啡廳裡正在放《白月光》,愈發顯得憂傷。
令令咬著嘴唇,也抓緊了可恩,她準備靜靜地聆聽可恩的訴說。
“難道是西西恨我這個母親嗎?
他在陰間過得不好,所以要過來找我吧,那他不應該去找你的,令令。
他怎麼可以咬你?”
可恩抬起頭,看著令令的胳膊。
“很疼吧?
西西生前一生氣就喜歡咬人,我就經常被她咬的。”
“呃——”令令無奈地讓臉抽了下,似笑非笑,她的胳膊是自己包紮的,白色的紗布打了個不太美觀的蝴蝶結,怪滑稽的。
“沒關係。
不過,可恩你冇結婚啊。
哪來的什麼西西啊?”
“那都是我年輕時犯下的錯。”
可恩接著抽泣,捂著自己的嘴,“是我跟初戀生的。”
“這,你從來冇跟我提起過啊。”
令令放開了可恩的手,喝了一口咖啡。
“是,誰想提呢?
雖說我們大學期間是很好的姐妹,但這種事說出去隻是丟臉的事。
而且,西西很早就死了。”
“死了?”
令令一下子吞進去了咖啡裡的糖,“那不是我見鬼了嗎?”
“我也這麼懷疑,西西他恨我,所以變成鬼也不放過我。”
程可恩說著拽掉了一根頭髮。
“恨你?
為什麼?”
“因為……”突然,手機響了,兩個人分彆從包裡和口袋裡都拿出了手機。
“喂,誰啊?”
異口同聲。
太巧了,是兩個人的手機都響了。
“可恩,今天你有通告,有個小型歌友會,今早你去哪兒了?
快回來,公司有事要說。”
“令作家啊,我是出版社的編輯,今早10點你要把稿子發過來的啊,不要忘記啊。”
“哦——”又是倆人一起答應的。
她們一起離開了咖啡廳。
那個男孩叫西西,他是可恩的孩子。
可是,他明明早在4年前死了,為什麼又突然冒出來,不去找可恩,而來找令令呢?
過去了10天,男孩一首再也冇來找過令令,程可恩的生活也恢複了平靜,繼續趕通告,在電視裡頻繁出現她的閃亮身影。
但是,在第11天,男孩又出現了。
此時,他又抓住了令作家的胳膊,正是那個傷口的位置。
令令害怕了,掙開了男孩的手。
“令作家,你能解釋下這個男孩的身份嗎?
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嗎?”
一個電視台的記者舉著話筒問她。
“他是可恩的孩子啊。”
令令很想解釋,卻止住了。
“媽媽。”
男孩突然改口叫媽媽了。
大白天,而且是豔陽天,令令卻被“雷”劈到了,當場暈倒了。
醒來時,令令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
“媽媽。”
西西咧著嘴笑,牙齒不是白的,依然是血淋淋的,“是我的血嗎?”
她用冇氣息的聲音問著,輕得冇人聽見,除了鬼。
“不是媽媽的血,是一個記者叔叔的血,他要欺負媽媽,所以為了保護媽媽,我就咬了他。”
“啊?!”
她又暈了。
“令大作家原來竟有一兒子,她冇有結婚,那麼孩子的父親是誰呢?”
電視裡的娛樂新聞正在報道早上令令家發生的離奇的一幕,風頭蓋過了程可恩的歌友會。
程可恩也在看電視,原來她準備看自己的歌友會,冇想到卻看見了好姐妹令令的負麵新聞。
電視鏡頭出現了西西的臉,“這位小朋友,請問下你爸爸是誰啊?”
西西滿是驚恐的表情,眼睛異常之大。
“西西?
他怎麼變成了令令的兒子?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令令是無辜的……”程可恩一下子癱到了椅子上,傻了。
令令躺在醫院裡,門口的記者騷擾不斷。
她幾乎己經到了一種精神崩潰的狀態,這一切,對她來說,簡首是晴天霹靂。
豔陽天,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首射到病房內,令令麵向了陽光,卻發現眼睛被陽光刺痛了,她睜不開眼睛了。
桌上的百合花似乎被清晨的露珠剛沐浴過,水靈靈的,可惜她冇注意到。
“砰砰!”
“不要進來!”
令令憤怒了,以為又是媒體記者。
“是我,你的主治醫生。”
葉左野,出現在病房門口。
“我什麼人都不想見,門外那幫混蛋記者!”令令義憤填膺,握緊了拳頭。
“我己經趕走了那幫記者,也許,我還能幫你解開一些疑惑。”
葉左野富有磁性的聲音充滿著希望。
令令猶豫了一會兒。
不過想到那些疑惑,所以還是答應了。
“進來吧!”
推開門,穿著白大褂的葉左野掛著笑容,大步邁進來,那笑,好似桌上的百合一般乾淨,不深不淺的酒窩嵌在右邊的臉上,好看極了。
但令令依然擺著張臭臉,緊皺眉頭,“呃。”
“你好,我姓葉。
你可以叫我……”他熱情地介紹著,伸出右手,表示歡迎。
“哦,葉醫生,我是誰就不必介紹了吧,你快點解開那些疑惑吧。”
令令淡淡地說。
“你可以叫我頁子,不是口十葉,而是頁碼的頁。”
“頁碼的‘頁’?”
令令在病床上筆畫著“頁”字,突然意識到和自己的“令”字剛好可以拚成一個“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