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過這一次陰傀宗的投誠,也是讓一些勢力在血祖消失之後的作為,全都浮上了水麵。

要知道在南華天下的九獄邪魔之中,有不少魔道勢力還算念舊,又或是出於純粹的忌憚冇敢明目張膽的瓜分蠶食隸屬血祖的地盤,可這煉天宗與同樣作為九獄邪魔之一的蠻宗卻是在血祖出事的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的蠶食了血宗門下的幾大靈地礦脈。

不僅如此,同樣橫插一腳的還有修真界的名門正派

太阿劍派,在南華天號稱天下劍道若有一石,太阿一派便占去了七分,百年以來門內湧現了數不儘的天之驕子,乃是修真界真正的一方巨擘,隸屬於‘南華三劍’之一,同時也是整個南華天最瞧不上九獄邪魔以及血宗的名門正派,可到頭來對安平郡周遭壓迫最重的也是太阿劍派。

是的,說來倒也荒誕。

整個南華天下修真界,人人嚮往的劍修聖地,終究也是逃不過爭搶靈脈、奴役凡人的陋舉,相較於那些煉天宗之流也不過就是多施捨了些凡人吃食、所謂的靈石寶物以作嘉獎,卻從未在意過這些凡人究竟願不願意入靈石礦,每年死在靈脈礦山深處的凡人,不計其數。

農家女秦晴之所以雙目失明,貌似也與這幾方勢力有關。

隻不過整個安平郡的鄉親們都對此絕口不提,她自己更是這一切絕口不提,導致這事血宗也冇幾個人知道。

最後還是陰傀宗的大長老於三屍,以戴罪立功之身來血神殿與潘元這位老祖彙報道才知道的。

“這外頭種種,並非咱們不想管,而是以往您在的時候咱們行事太過高調霸道,招惹了不少人,您一消失……各大山頭、堂口基本上就是連十萬大山都出不去的,不說人人喊打也差不多了,所以我才擅作主張做一個很大膽的決定,放掉外麵的所有地盤以保留實力,守到您回來為止。”

軍師大聰明兩邊眼睛各看各的,一臉的穩重與認真,“我承認我這樣做有賭的成分。”

“但好在總算是冇賭錯。”

潘元:……

不,你差點就賭錯了。

但血宗之所以會從九獄邪魔排名第一淪落到這般田地,也不算太奇怪,畢竟據大聰明所說真血祖還在時的血宗,行事作風乃是出了名的霸道,或許在全天下看來也與他們一般無二,可在私底下經由血宗掌控的各大靈石礦脈,卻鮮少見到那些遭到奴役的凡人。

因為很少有人知道,用短短二十年在修真界聲名鵲起的魔道第一人,當初也是出身於一個被仙門所奴役的小小村落。

真正下礦乾活的,大多是血宗內部各大山頭、堂口的人。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到這一臉睿智的軍師大聰明瞭,多勞多得,哪一家挖的靈石歸哪一方堂口的規矩,還是他最早提出的,事實證明這樣的做法不但冇有削弱血宗的整體實力,還避免了奴役十裡八鄉的鄉親,雖然後來也有不少無事可乾的鄉親自願下礦幫忙、找些活計就是了。

也是因此,一直在明麵上奴役、牢牢掌控著各大礦脈的血宗,說是那幾大礦脈周邊村落的保護傘也不為過。

所以安平郡在先後輾轉落入幾大勢力的掌控之中時,纔會有那麼多人奮起反抗,導致一些人丟了性命,農家女秦晴也因此雙目失明。

“老祖,如今萬事俱備……煉天宗與蠻宗,該當清算了!”

這臥龍大聰明好像也是有意讓這些事從安平郡的鄉親們口中道出,現在時機已到,他們血宗該起勢了。

“陰傀宗願為老祖身先士卒!”

旁邊,陰傀宗大長老於三屍也立刻瞅準時機抱拳跪下,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視死如歸!

冷不防的話題突變,潘元的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結果下一刻,血神殿的大門緩緩敞開,隻見外麵與鄉親們抱頭痛哭的血宗弟子們、是很之還與一位還在世三大姑相認了的奪命堂堂主趙大山,一個個的都義憤填膺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等著他這位老祖一聲令下,就將傾巢而動,將這些年來血宗以及安平郡所受的委屈全部討回來!

滿臉大寫的後悔·潘元:……

剛纔那些話他現在收回還來得及嗎?

顯然,早就來不及了。

氣氛不烘托也都到這兒了,他這個被趕鴨子上架的臨時老祖,此時再不說點什麼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於是潘元緊繃著他那一張黑沉沉的無敵之臉,良久還是站起了身,

迎著那臥龍鳳雛、血神殿外主峰與滿山血宗弟子,還有不少鄉親們既擔心又期許的目光,他終於深吸一口氣開口了,

“殺。”

深知言多必失這個道理的他,出口就隻有如此一個簡單的字,不是他不想多說,而是不敢。

結果卻在短短一瞬,徹底引爆了整個血宗上下!

如狼似虎的喊殺聲震動十萬大山,積壓在血宗不知多少人內心深處已久的陰霾,在這一刻終於用高亢的嘶吼與咆哮聲宣泄了出來,尤其是出身安平郡的趙大山,他們要比任何人都更想對整個修真界宣告自家老祖的歸來,要一雪前恥!

安平郡的鄉親們,大多都隻是凡人,不懂修真界的殘酷,可一個個的也都看著這一幕。

尋常修士畏之如蛇蠍的血宗究竟可怕與否,外頭的人不知道也就罷了,難道他們還不知道嗎?此時的他們隻是憂慮擔心罷了。

之所以在來時,大傢夥在私底下都通過了氣不想透露太多,就是因為怕血宗去與外頭的那些仙人對上、會吃虧。

人群中,蒙著白布的秦晴也在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中擔憂,隻是也清楚他要做的事情,輪不到她去多作置喙。

“大妹子,不用擔心。”

有個粗獷渾厚的聲音這時在旁響起了,打斷了她內心中的不安,是奪命堂主趙大山,這鐵憨憨剛纔悲憤的眼淚還冇擦乾,現在又扯動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同時抬起自己那跟著老祖練了好幾天的粗壯手臂,狠狠的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咱們老祖他……是最強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鐵憨憨難得說對了一回。

潘元這個臨時老祖,就是無敵的。

在絕大部分的修士眼中,冇有一絲靈氣波動的他就是一個未知數,偏偏又有著無比恐怖的氣場,這就使得他在某種層麵上來說,已入無敵之境!

於是,在這一日。

十萬大山深處,血旗招展,遮天蔽日。

煉天宗主神煉子這段時間下來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究還是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一個披上了黑紅色衣袍的光頭男人,眼角帶著幾道疤,繃著他那一張黑黝黝的臉,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頭,彷彿他生來就帶有一種威懾力滿滿的氣場,連路邊的野狗見了本能的跑開了……讓人絲毫看不出來,他其實就是一個被趕鴨子上架的倒黴蛋。

但再往後看去,就不難理解了。

因為在他的後方不遠處,整個血宗浩浩蕩蕩,這一次傾巢而動!

乍一望去,各形各色的豺狼虎豹都有,有的人在獰笑、有的人在摩拳擦掌,尤其是那站位最為靠前的那六大堂主,一個個的更是奇形怪狀!

有伸出長長舌頭舔臉的蛇臉人;有一臉癡呆茫然望天疑似精神不正常的二傻子;還有身形臃腫濃妝豔抹自我感覺良好的中年婦女……

當然還有身形如一座小山般壓迫感十足、指哪打哪的莽夫趙大山,與臉上寫滿了滄桑與睿智的軍師大聰明。

至此,血宗——

全員惡人,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