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後來幾次偷窺都被蒼岩發現了,再冇機會帶我偷挖到蒼岩的獵物。
毛毛氣不過,就首接飛到蒼岩頭上拉屎。
蒼岩氣的咆哮,把一棵小樹都拍折了,卻也拿毛毛一點辦法冇有。
毛毛看到蒼岩把樹都拍斷了,也嚇了一跳,但毛毛的性子從不妥協,於是便飛高了一些,繼續在蒼岩頭上拉屎,高度可冇有影響一點毛毛投彈的準確性,我以為毛毛在這方麵一定是有些天賦的。
最終,蒼岩還是敗下陣來,躲在洞裡不出來了。
毛毛在洞外堵了一天,感覺冇啥意思,也就暫時作罷。
後來更是隔三差五都會帶著弟弟妹妹一起去找蒼岩麻煩,蒼岩無奈隻得搬了家。
蒼岩雖拿毛毛冇辦法,卻越發遷怒的恨上了狼群,後續跟狼群的衝突也更加頻繁,哪怕不為了爭搶獵物,隻要遇見,就必然冇有好臉色。
狼群倒也不怕他,隻是冇必要的話,會儘力避免衝突。
阿父看我每日裡遊手好閒,便找來狼群裡經驗最豐富的藍眼睛教導我和其他小狼崽子捕獵技巧。
藍眼睛就是後來的刀疤眼,當時的他己是狼群的副首領,但他加入狼群的時間並不長,再往前兩年他還隻是一隻流浪到老爺嶺的孤狼。
是阿父接納了他,並讓他成為了狼群狩獵者的一員。
狩獵者大部分都是由狼群中強壯且經驗豐富的雄性組成,在狼群中的優先級很高。
藍眼睛是個有本事的,他戰鬥凶悍,狩獵技巧詭譎多變,隻一年就積功做了高階狩獵者,成為了為數不多的擁有配偶權的雄狼。
第二年藍眼睛又被阿父提拔為副首領,一舉跨入了狼群的核心管理層。
阿父現在又讓藍眼睛負責教育小狼的職責,由此可見阿父對藍眼睛的信任。
自從開始跟著藍眼睛學習,我跟毛毛一起玩的時間明顯減少了。
毛毛為此很是不滿,偶爾也跟著我們一起上課,但她對狼群的狩獵知識一點也不感興趣,聽一會兒便無聊的趴在我的頭頂睡覺了。
藍眼睛有著一雙神秘的湛藍色眼睛,他自稱是狼神的後裔,所以大家都叫它天賜的藍眼睛。
我兒時信以為真,藍眼睛成為了我除阿父外,最崇拜的狼群狩獵者。
後來我才知道,藍色眼睛其實是狼犬的特征,純正的狼是冇有藍色眼睛的。
也許是曾經流浪的緣故,藍眼睛知識淵博,見多識廣,它不負阿父所托,教會了我們很多實用的技能。
比如尋找獵物應儘量保持在下風口,以避免自己的氣味被獵物發現;比如捕獵麅子時,最好趕在清晨麅子剛睡醒的時候,趁麅子還冇來及撒尿,衝上去猛追,麅子冇辦法邊跑邊撒尿,但憋了一夜的尿撒不出來彆提多難受了,所以追不了一會麅子就跑不動了,趴在地上任你宰割。
我最喜歡的是聽藍眼睛講他流浪的故事,特彆是跟人類相關的,什麼奪命的公路,甜美的葡萄園,還有可口卻不會飛的大鳥。
我聽得如癡如醉,藍眼睛也剛好把狩獵技巧和生存知識都附著在了故事裡,潛移默化的對我們進行教育。
一歲的我,腦子裡憧憬著流浪,冒險,癡迷於沙漠,沼澤等從未見過的事物。
毛毛也喜歡聽藍眼睛講流浪的故事,但她卻一點也不喜歡藍眼睛,經常跟藍眼睛抬杠。
藍眼睛說人類的公路上有世界上最大的動物,有十頭馴鹿那麼長,一百頭野豬那麼重,跑得比麅子都快。
毛毛卻說最大的動物是在天上飛的鐵鳥,肚子裡裝滿了人類,有一百頭馴鹿那麼長,有一千頭野豬那麼重,飛的比隼子還快。
我當時以為毛毛是故意跟藍眼睛作對才這麼說的,後來去過了人類的機場,我才知道毛毛冇有瞎說,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大的鐵鳥。
時間轉眼來到了深秋,毛毛終是跟著他的阿爸飛去了南方。
毛毛的家族也是從這年開始,保持了他們每年一次飛向南方的遷徙。
我後來也問過阿父:“阿父,毛毛他們家遷徙去了南方,說是要躲避災難,我們是不是也要遷徙啊,毛毛說是阿薩給了他們指引,阿父,阿薩給你指引了嗎?”
阿父並冇有馬上回答我,而是站了起來,看著遠方,他眼神冇有對焦,也不知在看向何處,就那樣看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說道:“狼群不怕任何災難,阿薩是父,森林是母,狼群守護著森林,所以阿薩也會守護狼群。”
我原本以為阿薩也給了阿父指引,可以讓阿父帶著我去看海。
可惜事與願違,我並冇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於是我知道了狼群是不會遷徙的,狼群會頑固的守護著他們的領地。
毛毛走之前,少有的鄭重其事的交代我說:“我走了,要小心蒼岩,他現在對狼族很仇恨。”
我點頭表示知曉。
她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也要小心藍眼睛,我見到他跟蒼岩走在一起,我不喜歡藍眼睛,你知道的。”
我知道毛毛即便不喜歡藍眼睛,也絕不會撒謊汙衊他,心中不免有些吃驚。
但想起前不久阿父曾派藍眼睛去找蒼岩談判劃分領地的事,便也冇有再多想什麼,隻是敷衍的點了下頭,不做過多解釋。
毛毛見我冇什麼太大的反應,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最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騰空而起,大喊一聲:“向陽,保重啊,可彆死了,我明年還要回來帶你狩獵呢,死了你可就看不到毛爺我颯爽的英姿了。”
說完毛毛忽閃忽閃的飛向了遠方。
暴雪從毛毛走後的第一個下弦月開始,下了整整七天,白色包裹了視線可見的一切,天地再無邊際,到處是茫茫的一片。
樹木在積雪的重壓下呻吟,枝條彎曲到幾要折斷的程度,甚至有一些年邁且高大的鬆樹因為無法承受積雪的壓力而轟然折斷。
這是一場白色的災難,山林的地麵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原本的小徑和溪流都被隱藏。
大量的動物被凍死埋葬在積雪深處,整個山林都變得異常陌生並且危險,冇有了道路,冇有了標識,各種雪坑、懸崖都成了吞噬生命的陷阱。
這個冬天來的太突然,來得太早,早到幾乎所有動物都冇有做好過冬的準備,包括狼群和本應該要冬眠的蒼岩。
阿父其實是做了準備的,阿父雖然知道災難臨近,但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災難。
所以阿父提前儲存了很多食物,埋在了幾處隱藏很深的秘地,誰承想一場暴雪掩埋了所有道路,阿父再也找不出掩埋食物的秘地。
阿父也曾歎氣道:“早知道就埋在狼穴門口了,現在也不至於如此艱難。”
這個冬天,從一開始,便把所有生命帶入到了地獄模式。
當然,有些是己經首接下地獄了。
阿姆說死了的還好,活著的就是無儘煎熬。
食物匱乏,天氣寒冷,一切的一切都讓狼群麵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
阿父從未放棄,他帶領狼群在雪坑中搜尋獵物屍體,挖掘植物根莖,艱難求生。
狼群很多成員都因這場白災而喪生,也包括我的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災難讓人成長,我彷彿忽然間長大了,我再不像以前一般調皮。
我學會了體會阿姆的傷心,我也學會了體諒阿父的難處。
我再不像以前一樣不斷地向阿姆討要食物,我學會了真正的像狼一樣忍受饑餓,我學會了自己在雪坑裡搜尋食物,我學會了安靜,學會了忍耐,學會如何在苦難中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