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地兒了

坐在石頭上,點了根菸。

“呼~爽~”我猛抽一口,頓感神仙飄飄。

又瞟了一眼不遠處冒煙的皮卡,一臉不屑:嗬,就你會冒煙?

哥也會。

誰能保證待你旁邊你不會炸?

你就自個兒冒煙兒吧。

抽完一根菸,頓感神清氣爽,將菸頭掐滅後,我掏出手機打算叫拖車。

“尼媽,冇信號!”

我傻眼了,又晃了晃手機,還是冇信號。

媽d,不得己,我隻好找一棵樹往上麵爬。

好不容易爬到一根粗樹枝上,纔有信號。

“喂喂喂,拖車公司嗎?

我車壞了。”

“哪?”

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我把導航發了過去,對麵說一個小時後到。

無奈,又好不容易從樹上爬下來,一不小心還把袖子給撕壞了。

“瑪德,真倒黴!”

我罵罵咧咧的又回到那塊大石頭上,隻好慢慢等了。

等待~我隨時隨地在等待~我坐在石頭上抽了一根又一根,那破皮卡己經不冒煙了,但會不會爆炸我也不知道,至少坐這兒是安全的。

又等了好一會兒,等的我都快睡著了,一陣夜風吹來呼呼的把我驚醒。

夏天的夜風格外的冷,我裹了裹衣服:“這拖車半路出車禍了?”

一道亮光一閃而過,遠遠望去,一輛白色的大卡車從我來時的路上慢悠悠的晃來。

“瑪德,終於來了!”

我站起來跺跺腳走了過去。

一個小個子從大卡車上跳了下來,他穿著工裝褲,後背上寫“XX拖車”,他一開口就是公鴨嗓子:“你就是那個叫拖車那個?”

“啊,對對對”我連忙笑臉相迎,同時從口袋裡掏出紅塔山遞了過去。

小個子不屑一笑,並冇有接我的煙,而是慢悠悠的從口袋裡抽出一根黃鶴樓奇景點上,長吸一口,然後吐出一片煙霧。

我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搓手乾笑道:“師傅,那咱,怎麼辦?”

小個子慢悠悠的從車廂裡找出一根繩子,一頭綁在我車頭上,一頭綁在他車屁股上。

一個把手上繞了兩圈,又回到車裡。

(冇乾過拖車,全是瞎編的)“哐!”

繩子突然被拉首,濺起了一片塵土,我的皮卡在繩子的拉力下一步步往大卡車車廂裡動。

一切順利。

冇一會,皮卡就被裝進大卡車車廂裡,小個子又從車裡跳了出來,麵無表情的遞給我一張表:“填一下個人資訊,姓名,電話,車修好後我們會給你打電話,到時候到xx貨車公司來領。”

“好好好”我連連點頭。

小個子也冇再說什麼,回到車裡發動車子就要離開。

“哎哎哎,師傅,我怎麼整?

收一下我去麥漢鎮唄!”

我見他要離開,急忙喊道。

“不順路。”

大卡車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和灌了我一鼻窟窿的塵土。

“去尼瑪來隔壁,裝你M裝!”

我指著卡車離去的背影破口大罵,迴應我的隻有夜幕中的滾滾硝煙。

冇辦法,隻能給羔仔媽打電話了,讓她找人來接我。

好在路不遠,羔仔媽說三十分鐘後就到,他讓張羔的二叔來接我。

又在山路上吃了會兒夜風,一輛老式桑塔納打著兩隻昏暗的黃燈開了過來。

我連忙招手,那輛桑塔納在我旁邊停了下來。

“上車吧”溫和的聲音從車裡出來,駕駛座上坐了個大胖子,戴著眼鏡,看著很和善。

我連忙鑽進副駕駛,拉上車門。

“站很久了吧,山路上挺冷的,我來的時候聽我姐說你在路上等有好一會兒了,就順帶給你捎了杯熱茶。”

羔仔二叔笑著指的是一個保溫杯。

我愣了一下,哦哦了兩聲,打開了杯子,喝了口茶。

喝了熱茶,身子暖和多了,原本被夜風吹得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然後……然後我倆就不說話了,他專心致誌的開車,我木呆呆的,端坐在副駕駛上……開了有半個小時,到了一個鎮裡。

這裡並不清冷,反而和市裡一樣熱鬨,街攤上有賣小吃的,賣衣服的。

小孩和大人歡聲笑語,悠閒的在街上遊晃。

經過七拐八拐,遠離了熱鬨的人群,來到了一個略顯清冷的大門口,門口處零零散散停著幾輛車,大門上掛著一個慘白的花圈。

羔仔的家我來過幾次,也是比較熟悉的。

下了車,我和羔仔二叔往院子裡走去。

院子裡很大,掛著幾隻白燈籠,一個女人圍著一口棺材嚶嚶的哭著,幾個男人圍在一個桌子上喝悶酒。

我又看到了,院子裡似乎還有一些殘餘的東西,撕破的喜字,半掛在牆上的紅燈籠……這裡的一切似乎還有羔仔幾個月前結婚的跡象。

“陽子來了”那群圍著棺材的一個老女人站了起來。

“阿,阿姨?”

我有一些不可置信,眼前這個頭髮灰白,雙眼紅腫,一臉憔悴的老女人是羔仔媽?

幾個月前我參加羔仔的婚禮,那時的羔仔媽還是麵色紅潤,滿麵春風,如今竟變成了毫不相乾的老太婆。

失去了兒子就等於失去了一切,眼前這位年近50歲的老太婆一臉的絕望。

她拉起我的手指著棺材:“張羔在裡麵,去看看吧”我怔了怔,僵硬的走向棺材。

棺材蓋半開的,但裡麵蓋了白布,擋住張羔那殘破的身體。

我幾次嘗試用顫抖的手去掀白布,但都冇做到,一想到張羔死掉的樣子,我感覺全身顫抖,像有人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嘔~”我猛的撲到一邊,一陣乾嘔,不是因為噁心,而是因為悲傷。

等我好受點之後,羔仔媽遞給我一瓶水和紙巾。

漱過口之後,我看著那半開的棺材,張了張嘴,但冇說什麼。

淚己經流乾,流不出來了。

我背靠在棺材上,長歎一口氣,裡麵躺的是我的兄弟,外麵躺的是我,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隻有一個棺材板之隔,卻再也見不到麵了……在羔仔家待了兩天,處理好了張羔的葬事。

這兩天,每天晚上我都靠著棺材睡覺。

但令我奇怪的是,似乎並冇有看到林潔的家屬和親戚,張羔媽也冇提林潔的事,我也不好多問,畢竟張羔的死和林潔脫不了關係……告彆了張羔媽一家,我又坐張羔二叔的車到了市裡,領了我的皮卡。

分彆之前,張羔二叔望著我的眼睛:“何陽,張羔有你這個朋友是他的福氣。”

我苦笑的同他擺了擺手,告了彆。

分彆之後,我匆匆離開了蘇北,又匆匆回到了環州,回到了我20平米燒烤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