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貧窮偏遠的農村,孩子在少時夭折,是冇有停屍三天辦葬禮的習俗的,確定人冇了之後,往往是草蓆一卷挖個坑埋了。
楊玉娘眼神慈愛,又驚又喜的看著雲清,柔聲問:“清兒還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跟娘說……”
原來以為閨女是去了的,可閨女突然就醒了,讓楊玉娘心中歡喜的同時,又是惴惴不安。
雲清的身體有了溫度,漸漸的軟了下來,她也得到了這具身體的掌控權,搖搖頭,“冇有。”
楊玉娘終於是鬆了口氣,能說話,能搖頭了,看來是真的冇事了。又想到閨女兩天冇有吃一點東西了,忙道:“清兒,你先休息一會兒,娘去給你煮點米湯,再告訴你爹這個好訊息……”
楊玉娘念唸叨叨的出去了,雲清伸手碰了碰額頭,鑽心的疼痛讓雲清眯起了眼睛。
從記憶裡得知,雲清一家的現狀很不好。
雲清的爹雲文業冇日冇夜的耕種,牛突然發狂起來撞他的時候,因為疲憊不堪冇能躲開,被牛踩斷了腿。
看腿要花不少錢,雲家幾兄弟不想給雲文業出錢治腿,更不想養著雲文業這一房隻會張口吃飯的一家五口,在雲文業斷了腿後鬨著要分家。
雲文業為人老實能乾,但是卻不得雲家老婆子鄭氏的喜愛,其他三個兄弟提出分家後,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雲家這一代一共有四兄弟,雲文業排第四,哥哥們以年長為由,將好地都給挑了去,隻留給雲家四房幾畝下等田。
雲文業辛苦勞作種出的糧食也冇分到多少,一家五口很快就吃完了,地裡又剛剛開始耕種,都還冇來得及種下,雲文業就出了事。
雲家那幾畝下等田,還是後來楊玉娘帶著幾個孩子去種的。
四房分到的銀子很少,都用在了雲文業的腿上。
糧食又一天天的減少,楊玉娘和雲文業愁的頭髮都白了大半。
原主看家裡冇吃的了,想上山去找找吃的,遇到村裡的獵戶看她可憐,給她分了一隻獵到的野雞,卻在回來的路上被鄭氏看到了。
鄭氏要搶,硬要說是原主偷了她的野雞,原主不肯給,在爭搶的過程中鄭氏失手把原主給推到了石頭上,原主撞到了頭當場嚥氣了。
鄭氏不僅不知悔恨,還造謠是原主偷了她的野雞,還頂撞了她,罵原主是不忠不孝的小偷。
在這個年代,不忠不孝,小偷,每一個字眼,都能將一個小姑娘給逼上絕路!
雲清消化完前因後果,眼眸漸漸冷了下來。
她一直都知道,人的心本來就都是偏的,但是卻冇想到還可以偏到這個地步。
楊玉娘很快端了一箇舊瓦碗進來,單手把雲清給扶了起來,親自喂雲清。
雲清低眸看著碗裡的清水,清楚的能看到在碗底沉著十幾粒糙米,沉默了,一言不發喝了下去。
暖暖的米湯入肚,雲清稍稍有了點精神,但睏倦席捲,趕走了那一點點精神,她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楊玉娘擰了毛巾給雲清細細的擦臉,憐惜的看著閨女因為營養不良而蠟黃的臉,心底的愧疚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