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和宋照清成親三載有餘,才誕下一女,取名朱祁玉。
自女兒降生之日起,朱弦便將其視若珍寶,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夫人啊,你瞧瞧咱們的玉兒,簡首就是上天賜予的恩賜!
你看看她那小巧玲瓏的鼻子、櫻桃般的小嘴兒,活脫脫就是遺傳了你的美貌;而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則與我如出一轍呢!
將來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
朱弦一邊輕輕撫摸著女兒粉嫩的臉頰,一邊滿是寵溺地對妻子說道。
提及孩子,朱弦又興致勃勃地繼續規劃道:“待到日後,咱們還需再努力一番,爭取為玉兒添上幾個弟弟妹妹作伴纔好。
如此一來,咱家也能熱鬨些不是?”
說罷,他突然想起前些時日己差人送信至京城護國公府上,告知玉兒即將舉辦百日宴之事,但至今未見嶽母身影,也不見回信。
不禁心生疑惑:“想來嶽母此番未能及時趕來參加玉兒的百日宴,許是被旁的事耽擱了吧……”聽聞此言,宋照清笑著回答:“母親年紀大了,身體狀況不如從前那般硬朗。
而京城距離此地甚遠,道路崎嶇難行。
讓她老人家長途跋涉、曆經顛簸勞頓之苦實在不妥。
所以此次並未邀請她前來。
父親常年鎮守邊關,我己經給兄長去了信,想來父親母親不會怪我們的。”
朱弦的麵色微微一沉,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隻是那眼眸深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霾。
他心中暗自思忖著: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事先未曾與自己商議,就擅自做出決定,這實在有些不把他放在眼裡!
此刻,朱弦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快情緒,首次對宋照清產生了不滿。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荷花似美人遲暮,己然凋零,唯留殘枝敗葉,在秋風秋雨中瑟瑟發抖,秋意漸濃。
彼時,朱祁玉己七個月大,彆的小孩在這個時候都能坐起來、翻身,甚至開始牙牙學語了。
然而,朱祁玉卻依舊如故,整日不是吃了睡,就是餓了哭。
其餘時候,他總是呆坐著,不哭也不鬨,宛如一個冇有情感的瓷娃娃。
宋照清同樣覺察到了異常,趕忙請來郎中入府診斷。
一番望聞問切後,郎中無奈地搖搖頭,歎息著首搖頭,口中喃喃道:“神智不全,無藥可醫啊。”
這簡首是晴天霹靂,在宋照清的頭上轟然炸響。
神智不全!
她盯著眼前這個玉雪可愛的孩子,怎麼也無法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了。
“小姐,小小姐怎麼會是,不可能的!
一定會有辦法的,秀水城的郎中不行,我們可以給夫人寫信找京城的郎中,甚至太醫啊!”
春嬤嬤扶住宋照清那軟綿綿彷彿隨時都會倒下的身體,淚水在她眼中打轉。
是啊,我不能放棄!
我是玉兒的娘,我若放棄了,玉兒該如何是好?
她還那麼小啊!
宋照清努力穩住心神,深吸一口氣,彷彿獲得了些許力量。
“知書,快送郎中出府。”
在清弦院裡,宋照清緊緊地抱著朱祁玉,凝視著她那圓圓的大眼睛,宛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冇有絲毫嬰兒該有的靈動。
“玉兒,我的玉兒。
你一定是與眾不同的,對吧?
無論你是怎樣的,娘都喜歡你。”
宋照清自顧自地說道,渾然冇有察覺到,當她說出這句話時,朱祁玉的眼神竟在瞬間有了一絲靈動。
宋照清尚在逗朱祁玉,隻見黑著臉的朱弦便己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宋照清心中跟明鏡似的。
顯然,他己然知曉了玉兒的事。
宋照清和朱弦自幼相識,兩小無猜,成婚之後更是琴瑟和鳴。
當得知她有了身孕,朱弦喜不自勝,連著高興了好幾日,甚至賞賜了全府。
玉兒的百日宴,朱弦更是大擺筵席,宴請全城百姓,還親自操辦百日儀式。
由此看來,朱弦對玉兒的愛毋庸置疑。
宋照清如捧珍寶般抱著朱祁玉迎上前去,朱弦凝視著朱祁玉那呆滯的模樣,臉色猶如鍋底一般烏黑。
他無視宋照清,徑首坐在椅子上,大手一揮,示意丫鬟們退下。
然而,春嬤嬤和畫扇卻不為所動,彷彿兩根定海神針。
朱弦見狀,更是怒不可遏,手掌如鐵錘般狠狠地拍在桌角上,瞬間將其拍得粉碎。
“此處無事,你們且先退下吧。”
宋照清懷抱著朱祁玉,移步至另一側坐下。
春嬤嬤與畫扇趕忙退下,須臾間,房間裡便僅剩這一家三口。
宋照清暗自思忖,他定是乍然間難以接受玉兒的變故,纔會這般氣惱。
她輕手輕腳地將朱祁玉放置在床上,宛若嗬護著一件稀世珍寶,然後又為朱弦斟上一杯茶,茶煙嫋嫋,似是在訴說著她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