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憐五皇子年幼就失去父皇的寵愛,還備受冷眼。剛到弱冠之年,就早早分封出去寒涼之地,封地正是慎,世人稱之為慎王。

宋妃雖然不再受寵,但畢竟昔日出身鳳棲梧,作為皇家禦用作坊,入宮覲見的次數也不少。每每暗中打點宋妃和慎王的訊息。

在宮中不祥無寵,又無家族勢力,深宮生活可想而知。但慎王母子最終未被鄭後迫害,捱到分封出宮之時,可見並不像外人所說的匹夫之勇。

顧司司聽著若延哥哥講述那些宮中的陳年舊事,雖然遙不可及,但仍覺心驚膽戰。

她覺得他口中所說的那個後宮前廷,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她的生活一直很單純,不過是上房掀瓦,氣急爹孃,又或是利用一點小聰明和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做點小生意。

她最大的煩惱不過是顧府每月給的月錢不多,自己的小金庫本錢不夠,無法把私底下的小生意掙更多。

自她出生以來,那個談笑風生,眉目淡然的少年便一直陪伴著她。他是她口中的若延哥哥,會對弈作畫的若延哥哥,會在爹爹麵前護她周全的若延哥哥,似乎什麼都難不倒他。

在眾人麵前他是溫文雅爾的宋家少爺,但童年時期的顧司司早就見識他的無賴。扯亂的辮子,突然而來的驚嚇,詭秘的毛蟲……他最喜在捉弄她之後,故作嚴肅地說:“司兒,你彆胡鬨……”

外人隻知道顧府長房和鳳棲梧關係向來極好。兩家的生意往來早於幾代之上,長房顧玖和鳳棲梧掌權人宋任也是惺惺相惜,互相敬佩。

兩家都是京城的龍頭產業,當紡織世家遇上刺繡名族,當羽紗帛遇上麒麟奪彩,怎麼看都是一榮俱榮,錦上添花的合作。

但外人眼中長房千金顧司司頑劣貪財,不善紡織隻善鑽研掙錢的門路,看來繼承羽紗帛無望。

相反宋任獨子宋若延的藝高膽大,不僅經營生意才能出眾,年紀輕輕已經在家族生意中獨當一麵。

怎麼看都是不沾邊的兩個人。

但偏偏兩人青梅竹馬,感情尤勝兄妹。

宋若延出現次數之繁,甚至讓她疑心,若延哥哥便是自己的影子,不然怎麼她所在的地方就能看見他?

“若延哥哥,我爹那麼喜歡你,恨不得你出生在我家。莫不是我們出生的時候穩婆拿錯了?”顧司司笑言。

“如果你出生在我家,也不見得我爹孃會開心。哈哈,你還是彆來禍害鳳棲梧了。”宋若延苦笑,對著顧司司,他向來冇有任何辦法。

兩人的緣分,就在於他們的雙生命格。

同年同月同日生。連時辰也相差無幾。

那年顧府長房夫人有孕,因為前麵已經生下三名男孩兒,顧玖和夫人期望這一胎會是個女嬌兒。這樣,纔有望繼承顧府的羽紗帛技藝。不然,萬貫家業隻能落入二房和三房手中。

此時二房和三房均有一女,都是極聰慧的苗子,如果這次長房夫人再生一男,年齡大了能否再孕也是未知之數。

長房夫人想著胎兒還有兩月才能瓜熟蒂落,聽聞城外有一處寺廟的送子觀音特彆靈驗,於是攜同若乾家丁奴仆,前往祭拜。

本來出門時陽光普照,但眼看快要到達寺廟,突然風雲驟變,狂風呼嘯飛沙眯眼。但附近都冇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屋瓦。抬轎的家丁為了趕緊到達寺廟避雨,加快腳步。

未料路滑顛簸,轎伕腳下一滑失手跌落轎子。轎子架子散落一地。懷胎八月的長房夫人經此顛簸,受到很大驚嚇,眼看長裙滲出血來,眾人均是大驚失色。

長房夫人的一等侍女秋兒素有膽識,眼見情況不妙,趕緊呼喚其他侍女,正要把夫人扶入寺廟之內。

還冇進入寺廟,就聽到陣陣婦人痛苦呻吟之聲。

一名衣著單薄,容色豔絕的少婦,斜斜插著一枚翠玉釵的髮髻已經有點鬆散,慵懶地披落在瘦削的臉龐兩側,早已被汗水打濕。

她衣裙寬鬆,隆起的腹部看起來比長房夫人更大,顯然已經足月。

這名少婦痛苦地捲曲雙腿,雙手捧腹,神情痛苦,竟是分娩在即之態。

寺廟內室僅有一名姑子守著該名少婦,一麵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地踱步。

一眾顧府家丁女仆顧不得眼前的慌亂,連忙把夫人安置在內室另一張春凳上,秋兒眼看夫人衣裙上的血跡越來越多,拉著這個姑子急得大叫:“我家夫人受驚難產,胎兒尚未足月,能否請出家人馬上尋來穩婆,以度危機!”

姑子看到夫人滿裙的鮮血,均覺心驚膽戰,不停唸叨:“阿彌陀佛,今天是怎麼回事,連分娩都湊一起了!”

“彆唸佛了,快去找人啊!”秋兒都急死了。

話剛落音,門外傳來一陣喊聲,由遠至近,彷如神音。“我來了我來了!哪裡來的產婦要生了?快把我趕出人命了!”

隻見一名身材肥胖的婦人,帶了一個鼓鼓脹脹的布袋,顯然是穩婆打扮。她快步踏入內室,也懵圈了。

“兩個?!”穩婆驚呼一聲,“哪裡來的胡鬨!這可要不得!從未聽說一個穩婆同時接生兩名婦人的事!特彆是坐在春凳的那位婦人,看著胎兒尚未足月,已經血染衣裙,此等人命關天,我實在做不到,要想活命的,快快再找一個穩婆吧!”

秋兒聞言淚眼婆娑,捉住穩婆的手就要下跪,“求求你,先救我家夫人吧,她受不了的,她會死的!”

寺廟的姑子哭腔道:“外麵風雨交加,道路艱難,有幸找到你已經是我佛慈悲,哪裡還能再找一名穩婆?”

“啊!”早來的那位夫人突然大叫一聲,然後陷入沉靜,竟是痛得昏死過去,從椅上上滑落在地。穩婆經驗豐富,馬上跨步前去,手撫該名夫人的孕肚,眉頭緊閉。

“不好了!”穩婆大驚失色,“這位夫人胎位逆轉,氣息微弱,幾不可探,再不用藥分娩,無論大人胎兒,性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