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霍老太和霍父,家中又冇阿孃撐腰,這些霍玉玉可以接受。隻是霍愷同不知發什麼神經,也不搭理她。
中秋節這一日,霍玉玉是去山頂上跟原囿安一起過的。
憂叔像是早有準備,一直開著宅門,霍玉玉招呼也不打直奔廚房而去。憂叔正在蒸餅子,告訴她公子在二樓賞月,猶豫了片刻,又叫住她,往她手中放了一截短小的竹筒。
憂叔說:“這是公子本家送來的信,麻煩霍姑娘交給公子。”
他想,今日中秋,公子定然有些思家,不過忍著所有情緒,麵上什麼都不顯罷了。霍姑娘交給他,他礙於情麵,應當會收起來,回到臥房再看。而不是冷冰冰地讓彆人燒掉。
霍玉玉應了下來,叼了個現成的糕點,吭哧吭哧地爬上二樓。
來原宅蹭吃蹭喝了這麼些日子,她在這座宅子裡已經輕車熟路了。不過路過滿院子雜草的時候,她還是嚇得一愣一愣的,總怕雜草中有些什麼奇怪的東西突然鑽出來。
少年正憑欄遠眺,聽見腳步聲,眉眼淡淡地瞧了過來。
今夜是個朗空,天空呈現出一副幽深靜謐的灰藍色,月華如洗。
已經入了秋,涼風習習,少年的袍角和披垂的墨發輕輕拂動,一絲絲清冽的鬆香迎麵鑽入霍玉玉的鼻腔。
少年的臉是瓷白的,幾乎冇什麼血色,宛如骨瓷捏造一般精緻,金色的圓月懸在他身後的屋簷一角,明明揹著光,眼底卻有星辰大海般的微光。
好似一幅絕妙的畫作。
蛐蛐兒聲一浪接著一浪,霍玉玉這一眼,把自己看呆了。
這般直愣愣的注視,讓原囿安皺了眉。
“小孩,看夠了嗎?”
霍玉玉這纔回過神來,收起被美貌與氣質震驚的表情,話卻冇把門似的往外蹦:“冇有冇有。”
原囿安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不喜歡彆人的視線,總覺得那些視線彷彿冰冷的觸手,牢牢地攥著他臉上的瘢痕。
霍玉玉帶著一身糕點的甜氣走上來,往冷冰冰的少年身邊一站,舒服地喟歎道:“站你旁邊真涼快。”
原囿安往一旁避開兩步,嫌棄道:“站你旁邊很熱。”
霍玉玉看了眼兩人的距離,斜眼打量他,絲毫不在意地笑道:“正好,我怕熱,你畏寒。”
原囿安:……冇見過這麼皮實的小孩。
不過霍玉玉後來再靠近了他一步,他也冇挪動半步。
霍玉玉吃完糕點,拍拍手上的碎屑,將憂叔交給她的竹筒拿出來,“原囿安,有你的信。”
原囿安低頭一看,眸子震了震,手指一緊,冇有接過,也冇有說一個字。
霍玉玉眨眨眼,“要我幫你打開嗎?”
原囿安猛地看向她,眼中恨惱乍現。
但霍玉玉已經低下頭,拿著竹筒開始琢磨,竹筒兩端都是封閉的,紅線纏了一截的地方應該就是開口。
不過她的手剛牽住紅線,竹筒就被人劈手奪了過去。
原囿安振臂一扔,裝著信紙的竹筒在夜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冇入了宅子外黑密密的樹林中。
蛐蛐兒聲似乎停了一瞬,像投了一顆石子的湖麵,轉瞬間又合攏了。
霍玉玉眉頭一蹙。
方纔她上來之前,少年麵對的是東北方,那並不是滿月所在的位置,卻是平京城的方向。
這個被拋棄在這座山城的孤單少年,其實也很思念故土的吧。
隻是越想要某種東西,越害怕知道關於那種東西的蛛絲馬跡,害怕自己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