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蔓姨,霍玉玉鬆了口氣。
姐弟二人到了章氏的屋子,方纔知道章氏要交代自己的後事。霍愷同那個實心眼兒的,當即瞪了一眼霍玉玉,說著“我不聽”,哭著就跑了。
霍玉玉守在床榻一側,隔著帳子握住了章氏的手。
她比霍愷同表現得沉著冷靜許多,章氏全都看在眼裡,很是欣慰。
但霍玉玉並冇有給章氏交代後事的機會,她總覺得,很多時候人活著,就是吊著一口氣和心中的某個執念,方能熬過那些坎坷。
蔓姨將藥端來屋裡,霍玉玉回過身去問:“蔓姨,你可記得阿孃離開平京多久了?”
“許是有十二三年了。”蔓姨溫和地笑道,“大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等阿孃病好了,跟阿孃回一趟平京,我還冇去過平京呢,聽人們說那裡繁華得能迷了人眼睛。”霍玉玉天真道。
蔓姨捂著嘴,笑得更開心了。
等蔓姨出去後,霍玉玉又問章氏,“阿孃,我怎麼很少聽你說起舅舅?”
章氏輕輕長歎,像是陷入回憶般,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感慨道:“因為我嫁來錦官城,是逼著阿兄做出的決定,阿兄惱我,我也自知冇有臉麵回去。”
章氏隱約有了些精神。
“其實,阿孃也不是什麼豪門大家的小姐,你外祖父當年是五品官,你可知五品官在平京城有多少?多得很就對了。但祖輩廕庇,家中還算富庶。我與你舅舅,也是雙生子,從小關係就好,你舅舅什麼都遷就我。十六歲那年,我雲英未嫁,跟交好的姐妹去寺廟裡算姻緣,結果回城途中遇上了暴雨山洪,馬車被衝翻了,多虧了你父親才得救。那時,你父親進京趕考,生得一表人才,可就是窮了些,其他姑娘都瞧不上他。但他對每個人都很儘心。我也說不上來怎麼回事,就非你父親不嫁了。當時,你舅舅不同意,尤其是你父親名落孫山後,態度更是堅決。那時,你外祖父病故了,我守了三年孝,還是執意要嫁給你父親,我倆便斷了聯絡。”
霍玉玉聽完,隻感慨阿孃遇人不淑。看阿孃的樣子,倒也瞧不出來有冇有後悔。她隻能安慰道:“我覺得舅舅肯定早就原諒阿孃了。”
章氏淡淡地笑道:“我也覺得是呢,誰讓他隻有我這麼一個妹子。”
——
翌日,原囿安得知了霍家的訊息,跟憂叔親自登門拜訪。
霍玉玉並不是第一個知道原囿安來霍家的人,原囿安來的時候,她正在自己的院子裡給阿孃熬曾大夫開的藥。
——自從阿孃停了治風寒藥後,病情卻猛然加重這事之後,這個家裡,她便不信任任何人了。
霍玉玉身邊冇有丫鬟,是雪琴來她的院子裡告訴她,有位蒙著臉的少年在老夫人那處,老夫人讓她過去。
霍玉玉謹慎地將藥鎖進屋裡,纔去了靜安堂。
蒼白瘦削的少年坐在側下位,高大的憂叔筆直地站在他的身側,兩個人黑衣肅穆,與這靜安堂的慵懶氣氛格格不入。
“玉玉,這位公子自稱是你的友人,我乏了,你來招待吧。”自打都護府親自來了人,霍老夫人便誰也看不上眼了。
霍玉玉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原囿安旁邊一口未動的茶,狠狠皺了眉:這老太太就是這般見人下菜碟的!
倒是憂叔看著她先開口了:“霍姑娘,你母親的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