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說:

“霍玉玉。”

“我不想幫你了。”

“也不想再見到你。”

霍玉玉走後,臥房裡迅速冷清下來。

蠟燭已經燃到了底,隻剩一根燒黑的棉線頭,最後一縷青煙也離開了。

寂靜得原囿安能聽見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風從氣管刮過的聲音。

像大夢初醒,才發現屋內至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人一樣。

原囿安靠著枕頭,微微仰麵,汗濕的頭髮一綹一綹黏在他臉上。

他望著屋頂,灰黑色的屋頂,眼低茫茫然無一物。

好像……回到了剛被送來的那一日,他也是這樣看著屋頂。

那時,他覺得這屋頂比平京的高一些闊一些也亮一些,但現在,也冇什麼不同。

憂叔默默關了窗,一言不發,往屏風後的浴桶內添熱水。添了水,放了藥湯,準備好裡衣,他纔出聲提醒:“公子,沐浴吧。”

原囿安回過神,下床。

可像是一下子虛弱了許多,雙腳沾地時,他的雙腿幾乎冇有力氣,訇然撲倒在地。

憂叔忍了忍,擔憂地背過身,站得依舊筆直。

越是虛弱,公子越不願意讓人幫忙。

原囿安有點泄氣,試了好幾次才爬起來,他扶著床道:“憂叔,先吃飯吧。”

憂叔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口:“霍姑娘她……”

原囿安神色如常:“她不會來了。”

——

離開原宅的一路上,霍玉玉都在抹眼淚。

午飯也冇吃,肚子餓得咕咕叫。又熱又累又難過。

去到書院,又被夫子當眾罰站,霍愷同那個小崽子不僅不問問她怎麼了,反倒像是有些避著她,偶爾她看向他,會發現他躲開她的視線。

到了下學,站了小半天的霍玉玉又被夫子罰去掃藏書房。藏書房背靠著一片竹林,蚊子多得往人臉上撲,霍玉玉被咬了好多個包。

撓著撓著,她冇忍住哭了起來。

眼淚和汗打濕蚊子包,更癢,她哭得更傷心了。

她又不是真的十歲,同一個十五歲的孤僻孩子計較什麼。可她還是好氣,又好無力,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霍愷同偷偷摸摸地找過來時,就見自家姐姐抱著膝蓋,哭得跟死了娘似的。

呸呸呸,他娘說好了長命百歲守著他們的,纔不會死呢。

霍愷同左看看右看看,甩著揹包,吹著啞了聲的口哨,走了過去。

霍玉玉看了他一眼,橫著袖子擦把臉,站起來,冷冰冰道:“現在找過來,不嫌我丟人了?”

“臉臟得跟個花貓似的,還以為你去要飯了呢。”霍愷同嫌棄地搶過她手裡的掃帚,指了指一旁的小水潭,示意她去洗把臉。

霍玉玉不跟他客氣,捧著水洗臉。霍愷同撅著屁股,一通亂掃。

快掃完了,霍愷同才猶猶豫豫地問道:“姐,你今天逃學,是不是因為我?”

霍玉玉不解:“因為你什麼?”

“昨天我說不想跟著娘出府那事……昨天晚上,我看見你回來了,跟水鬼似的。”霍愷同低聲道,“你彆想不開啊……”

霍玉玉眉頭一皺,咬牙賞了他一個腦瓜崩,十分清脆,霍愷同當時就捂住了腦袋,一臉“我關心你你怎麼還欺負我”的委屈樣。

原來下午他不敢看她,是因為這個。

她歎了口氣,道:“你有自己的選擇,我不勉強你。”

霍愷同揉著腦袋哦了一聲,又道:“那是不是因為彥哥?”

霍玉玉眉頭又是一皺,“他又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今天關琳琅崴了腳,是沈含彥把她背去看大夫的,青訓堂的人都說他們倆兩情相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