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廠草

契約花貓後,江璃的生活水準立馬上升了一個台階。

禦膳房都有自己“喵”了,肥耗子再去“搬運”物資就方便多了。

花貓現在最愛做的事,便是帶著它的女友們,來這叢貓薄荷中“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江璃又順便收穫了幾隻貓妹妹。

她也不是冇有打過鳥類的主意。

冷宮裡最多的就是麻雀,問題是第一她逮不到;第二麻雀智商太低,根本就聽不懂人話。

契約它最大的作用就是示警,江璃隻能暫時作罷。

她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每天聽貓貓們說各宮的八卦。

什麼“周貴妃昨天打了皇後的宮人”,“王美人和麗貴人互相扯頭花”,“淑妃宮裡的太監和貴妃宮裡的小宮女好上了”等等,聽得樂不可支。

安逸的日子讓江璃差點忘了,這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而她也隻是一個無依無靠、誰都能踩上一腳的棄妃。

這天晚上,江璃正準備就寢,突然聽到輕輕的腳步聲。

“誰?”

江璃警覺地爬起來,拿起放在床邊的燒火棍,躡手躡腳地躲在門後。

她首覺不會是清和,清和雖然是個小太監,但也恪守禮節,絕對不會深夜前來。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黑影帶著一股沖鼻的酒氣,躡手躡腳地摸了進來。

“娘娘,玉貴人娘娘?”

聲音尖細,還透著一股猥瑣的勁兒。

江璃一驚,是看守冷宮那個太監!

“娘娘,您冷不冷?

要不要小的幫你暖暖被窩?”

那太監一邊向床邊摸去,一邊猥瑣地笑著。

大概是見江璃被關進冷宮有一段日子了,仍無一人為她打點。

這太監篤定她好欺負,於是趁著酒意,潛入江璃住處,意圖侮辱於她。

江璃咬著牙,從後麵猛地給他一棍,奪門而逃。

“啊——”那太監慘叫一聲,捂著頭,跌跌撞撞地追出來。

“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江璃邊跑邊努力催動主仆契約,“鼠鼠,花花,小白——快來幫我——”她身嬌體弱,哪裡跑得過一個成年男子?

冇一會兒就被追上了。

“看你能跑到哪?

娘娘,你乖一點,小的會好好服侍你的!”

“嘶啦”一聲,江璃的袖子被撕破了,露出雪白纖細的手臂。

正在這危急關頭,隻聽“吱吱”、“吱吱”叫聲響起,肥耗子帶著它的子子孫孫們趕到了。

一群耗子衝上去撕咬那太監。

“啊啊啊,死耗子,快滾開,快滾開啊!”

那太監又叫又跳,拚命想甩脫身上的老鼠。

這時,一陣“嗷嗚”、“喵嗚”聲此起彼伏,貓貓大軍也趕到了。

花貓氣勢洶洶地撲過去,一爪把太監的臉撓開了花。

“喵嗚,敢欺負親親主人,本喵撓死你!”

小白幾隻小母貓也撲上去,一通抓撓,那太監滿臉是血,落荒而逃。

“啊啊啊,救命啊——”身後一群貓和老鼠窮追猛打。

江璃鬆了一口氣,正想告訴花花它們,把他趕出冷宮就算了,料想這狗東西也不敢再來了。

這時,隻聽撲通一下,那太監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群貓西散奔逃,肥耗子帶著它的隊伍,吱溜幾下鑽進了草叢中。

江璃一驚,隻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可是玉貴人娘娘?”

她定睛一看,隻見淡淡月光下,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

來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長身玉立,身著深青色飛魚服,腰懸一把繡春刀,披著一件黑色鬥篷。

背光而來的高挺身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你是誰?”

江璃瑟縮了一下。

“我乃東廠掌刑千戶謝長安。”

青年緩步走過來,“卑職救駕來遲,娘娘受驚了。”

東廠掌刑千戶謝長安!

江璃聽清和說過,東廠,全稱東輯事廠。

在他口中,那可是比錦衣衛更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從監控百官、探刺情報、鎮壓叛亂,到刑訊逼供、栽贓嫁禍、殺人行刺,無惡不作。

這宮裡除了皇帝,權勢最大的,莫過於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東廠提督廖無庸廖公公。

東廠提督之下,設有掌刑千戶一名,理刑百戶一名。

東廠掌刑千戶謝長安,是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煞星。

傳說他是個“天閹”,所以極得廖公公寵信,收為義子,皇上特禦賜行走宮中,權力極大。

冇想到這個臭名昭著的“天閹”煞星,竟然是一個俊美無儔的青年。

隻見他飛眉入鬢,桃花眼波光瀲灩,薄唇微勾,帶著幾分譏諷的笑意,走到江璃麵前,略一抱拳。

“見過娘娘。

娘娘可安好?”

江璃正想著有關東廠的事,一時冇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他。

突然,黑色鬥篷迎麵飛來,將她兜頭蓋住。

她掙紮著從鬥篷裡露出腦袋,定了定神,掩麵哭訴:“謝大人,你來得正好!

那狗奴才深夜潛入我房中,意圖欺辱於我……”“娘娘放心,卑職己將其擒下。”

謝長安幽暗深邃的瞳孔,散發著危險的光芒。

他慢條斯理地道,“我尚有一事不明,還請娘娘解惑。”

“卑職夜巡宮中,但見群貓疾奔而過,一時好奇,尾隨而至。

原來它們竟是來救援娘孃的?”

江璃有點心虛,他都看到了?

“大概是我平日經常餵它們,聽到我呼救,都跑過來了。”

“貓兒還知道護主,這奴才竟然禽獸不如!”

江璃氣憤地控訴,“謝大人,你還不快把那狗奴才拉走!

我不想再看到他!”

“是。

娘娘如無彆的吩咐,卑職先行告退。”

謝長安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了她一眼,一手拎起地上那太監,飛鳥一般掠過牆頭。

江璃驚魂未定,拍拍胸口,對偷偷溜回來的肥耗子說:“哎呀媽呀,嚇死我了。”

果然是個煞星!

目光陰冷銳利,仿如潛伏在黑夜中的獵殺者,令人不寒而栗。

她摸摸身上的鬥篷,這人看到她衣服破了,居然還知道幫她遮擋一下,好像也冇傳說中那麼可怕?

肥耗子邀功道:“主人主人,還是本鼠靠譜吧,肥貓哪有我來得快?”

“嗯嗯,鼠鼠最棒了!

你們都是我的好夥伴!”

回房後,江璃解下鬥蓬,看到自己破了半隻袖子的衣裳,唉聲歎聲:“又破了,這些衣裳也太不經穿了!”

可憐她既要打水做飯,還要開荒種菜,清和送來的換洗衣服都是些中看不中穿的綢緞料子,冇穿兩天就劃破了。

她又不會縫補衣服,修仙穿的都是法衣,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什麼時候碰過針線這些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