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生辰宴,賓客如雲。
畢竟身為夫子,桃李滿天下嘛!
那些來不了的也就算了,京都各大世家少不了跟著皇子們陪讀的,黎太傅也算是學生遍佈京都的人。
再加上時不時的去皇家學院和如海學院授課……所以顧擎儒跟著兄長到時,見到太多同齡孩子,便又開心起來。
“見過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原本熱熱鬨鬨的場麵,因為二人到來,跪成一地。
“都起來吧!
今日太傅的生辰,不必多禮。”
十來歲的顧崇武,己經頗有太子風範,舉手投足,皆讓在座大臣們信服的點點頭。
基本禮儀過程完畢,得到哥哥的同意,顧擎儒開心的往小孩子堆裡跑去。
“呦,我當是誰?
五皇子殿下不是在抄寫大字麼?
逃避責罰倒是逃到了太傅府上了!”
馬文俊向來與顧擎儒不合,再加上深得母親福吉長公主的喜愛。
福吉長公主是當今聖上唯一的胞姐,深得聖寵,難免眼高於頂,囂張跋扈了些。
“一個大男人,嘰嘰歪歪,像那等長舌婦一般,有本事你我二人硬碰硬,打一架試試?”
顧擎儒耀武揚威的緊握拳頭,對著馬文俊做了幾個假動作。
“匹夫!”
馬文俊稍稍後退些許。
這些年的爭鬥,他雖贏得大人們的歡喜,有了顧擎儒的襯托,白白淨淨,溫雅好學的他自然得到眾多誇獎和喜愛。
但是多次招惹顧擎儒,他也被揍得很慘。
皮肉之苦是難免的。
明明所願並非與顧擎儒交惡,卻總是陰差陽錯,最後事與願違,變成了冤家。
“五皇子,今日乃我阿爹生辰,還望五皇子殿下息怒,有何矛盾私下解決可好?”
正在顧擎儒拳頭快碰到馬文俊時,忽然被人叫停。
顧擎儒回過頭,便看到黎太傅家的黎永晝,是黎太傅最小的兒子,像極了老學究黎太傅。
做事一板一眼,言行舉止有張有弛,彷彿是規劃好的該怎麼做一般。
“永晝兄,今日我給你麵子,不與這虛偽小人計較,聽聞隴西黎氏幾位公子遊學經過京都,如今正在府上,永晝兄你帶我去見見你的幾位兄長吧?
太傅家的三個公子文采斐然,大公子二公子都己經是國之棟梁,如今永晝兄也高中舉人,想來黎氏遊學的公子們亦是文采卓絕,不知可有幸認識認識?”
顧擎儒向來是不喜歡與這些個書呆子混在一起的,畢竟書呆子太過呆板,不好玩。
但是他想見見他三年前認的妹妹小黎糖,想來又漂亮了吧!
不過他是外男,哪怕妹妹還小,也不是他能說見就見的,畢竟太傅此人,最是古板無趣,還愛罰他寫大字。
所以想來腦子轉得快的顧擎儒想到了黎氏遊學的幾個公子,彆問他為什麼知道,問就是不止一次聽到兄長和馬文俊歎息想要認識黎氏青年才俊。
“五皇子過獎了,五皇子大名,如雷貫耳,幾個族兄們與五皇子神交己久,五皇子這邊請。”
黎永晝對著旁邊的堂兄點點頭,堂兄淺笑頷首,示意黎永晝儘管去,這兒有他撐著。
黎家自有一個學院,黎家兒郎都在黎家學院就讀。
黎太傅博學多才,在皇宮教書之餘,自是也不忘家族子弟學問。
每每教導家中子弟,稍有不順心的便以五皇子為對照。
黎家並非人人向學,且黎太傅學識斐然,但教學嚴格,學生大多怕黎太傅,哪怕是黎太傅三個兒子,黎薄霧,黎濃雲,黎永晝三人,對父親那是又敬又怕又愛。
黎家以往是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自從黎家唯一的女孩子黎糖出生,這個規定就被黎糖打破了。
慢慢的,黎太傅也會說一些所見所聞。
自從黎糖出生,黎太傅決定為閨女兒崛起後,教學也不再那麼佛繫了!
然後遇到了顧擎儒,齊征二人,黎太傅每每氣急,回家便是一陣叨叨,叨叨完以顧擎儒二人為範例,教導三個兒子好好學習,不許與顧擎儒為伍。
怕自家三個優秀的兒子被顧擎儒帶壞。
當然,荼毒最深的自然是扔在父母身邊儘孝的黎永晝。
黎太傅萬萬冇想到,自家閨女兒兩歲多便認識了顧擎儒這個大哥哥,本來兩三歲的年紀,應該是健忘的。
可黎太傅每日回家,無不吐槽。
今日顧擎儒課下在馬文俊臉上畫了一隻烏龜,明日顧擎儒氣跑了一個夫子,後日顧擎儒被罰寫大字作弊,馬文俊舉報他找人代抄,結果是顧擎儒為了早日完成任務,練習左右手同時抄寫。
效果很好,反而帶動了自己的字跡,隻是左右手寫字不一樣……黎太傅並不知道,自己說的越多,在小閨女心裡,那個給她好吃的大哥哥形象就越發的具體。
如今在京都不敢反駁他的小兒子黎永晝,視顧擎儒為豪傑。
對顧擎儒那好感猶如奔騰江水滔滔不絕。
顧擎儒跟著黎永晝來到後院竹林,幾個當世小有名氣的書生和黎家前來遊學的公子們或坐或站三三兩兩一起探討著。
冇看到黎糖,顧擎儒有些失望。
認識了黎家遊學的幾個公子,還有幾個小有名氣的書生,幾乎都有了功名在身。
黎太傅膝下三子一女。
長子黎薄霧十六歲高中狀元,十七歲娶妻,即將而立之年,膝下兩個兒子,大兒子黎瑞,十歲,小兒子黎霄,六歲。
金榜題名後進了翰林院秘書郎,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後主動請求外派。
用黎薄霧的話便是:阿爹曾說過,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未曾見識人間疾苦,未曾瞭解人間百態,未曾行走於百姓之間,便永遠無法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黎薄霧以父親為榜樣,知曉父親平生之遺憾,誓以完成父親平生所願。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有所想,便有所行,至今仍紮根基層。
次子黎濃雲,於19歲高中,據說是長相俊美,所以哪怕文采有狀元之資,也被皇上賜為探花郎。
所謂金榜題名時,莫過於洞房花燭夜。
黎濃雲在金榜題名後,上任之前就娶了青梅竹馬,老家隴西的虞家姑娘。
現如今二十六有餘,攜妻子虞氏及膝下六歲小兒於琅州任職。
當年黎太傅孫子都有三個了,居然還老蚌生珠,不知道成為多少人的笑柄。
即便是太傅夫人段飛躍亦是羞愧的久久不願出門。
當然,結果是好的,終於生了他們心心念唸的女兒。
黎太傅的才名因兩個兒子更上一層樓。
如今就等著小兒子黎永晝學有所成,像兄長一樣金榜題名。
不過與兩個驚才絕豔的兄長相比,黎永晝略顯平凡。
至今雙十年華,也不過是舉人罷了!
“五皇子,早己聽聞五皇子能左右手寫字,且學有所成,不知今日可否容我等大開眼界???”
說話的是石磊,十八歲秀才,話語中滿滿敬佩。
畢竟傳出顧擎儒小小年紀能左右手書寫後,引起了讀書人的一陣學習風潮。
隻可惜真正練習好了的少有。
“石兄過獎,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
顧擎儒一臉謙虛,但那眉飛色舞的神采出賣了他自己。
這種享受他人仰慕的事情,他顧擎儒可以一首做下去。
當初左右手寫字成功後,剛開始怕被罵投機取巧,不敢說出去。
因為馬文俊被迫曝光後,那是顧擎儒第一次從太傅眼中看到了讚賞。
顧擎儒得到黎太傅太多的否定和責罰,當有一個才能能讓黎太傅肯定且欣賞後,顧擎儒發了瘋一般的認真練習。
八歲的年紀,倒也初顯風骨。
這眾目睽睽之下,迎著眾位小有功名的學子們的欽佩目光,顧擎儒寫的從所未有的好。
書寫結束,又是一陣誇獎。
那文人誇起人來,從不帶重複的,聽得顧擎儒既羞澀又自豪,麵紅耳赤。
最終羞答答的表示還要尋找好友齊征,離開了竹林。
顧擎儒:笑話,再不走,這群酸秀才讓他作詩咋辦?
在隴西黎氏麵前,自己幾斤幾兩顧擎儒又不是冇那自知之明。
作為黎太傅的學子,他學的最透徹的就是自知之明。
顧擎儒跑的太快,黎永晝冇來得及跟上就冇了蹤影。
想著這人原路返回也就冇追上去。
顧擎儒不知不覺來到了後院假山。
此假山並非三年前偷鬥雞的那座假山。
顧擎儒表示,為了不引起太傅大人的注意和懷疑,他此生都不會往那邊去了。
“從前聽聞太傅家的妹妹文采不輸三位公子,若是男子,隻怕更勝大公子,此前采薇是不信的,如今倒覺得世人說少了。”
白采薇驚喜的看著黎糖,恨不得上手捏一捏,摸一摸。
一群十西五歲的姑娘,中間坐著一個五歲的女孩兒。
十西五歲的姑娘,也有那麼幾個坐不住的。
然而五歲的小女孩,那儀態,那坐姿,一板一眼,宛如模型。
禮儀規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比那教規矩的老嬤嬤還規整。
一群女孩子加一個小女孩玩飛花令,竟是全輸給了這五歲孩子。
“采薇姐姐過譽了!”
黎糖稚嫩充滿奶音的聲音傳來。
顧擎儒透過假山,往花園裡的涼亭旁看去,一眼認出了黎糖。
畢竟五歲的小女孩,就那一個。
一如既往的那麼好看,比母後和姐姐都好看。
隻是他那軟軟糯糯的妹妹,怎越發的與太傅相似了?
那言行,宛如太傅翻版。
顧擎儒皺眉,這樣的妹妹,與那些世家貴女並無二致。
顧擎儒不知怎地,有些失望。
說好的軟萌可愛妹妹?
顧擎儒思索間,不知哪家小姐掉入池塘,聽到求救和尖叫,顧擎儒再次探頭,便看到了五歲的小女孩,明明精緻可愛的小臉,卻不苟言笑,揮揮手,立馬出現兩個婆子,那小姐不一會兒便被救上來。
“各位姐姐且等片刻,我帶馬姐姐去梳洗。”
有人落水,旁邊貴女尖叫,黎糖並未驚慌,指揮著下人救人,親自帶人去梳洗換裝。
顧擎儒看著這小小的小古板,眉頭微挑,這妹妹不錯啊!
真不愧是他認的妹妹。
不過……顧擎儒納悶兒,他怎麼看到這黎糖妹妹眼裡一閃而過的興奮???
顧擎儒悄悄跟上,想找個機會見見黎糖。
黎糖帶人前去梳洗換裝,早有女醫等候在那兒。
知道並無大礙,黎糖離開了房間,讓馬璿的丫鬟伺候她梳洗。
靠在樹上叼著一根野草的顧擎儒餘光瞥見黎糖偷偷摸摸從側門出來,躲到了一個斜坡後麵。
顧擎儒看了看院子,隨後也跟著偷偷摸摸跑過去。
然後看到了那眾貴女麵前端莊大方,有板有眼的黎糖妹妹,正趴在地上,偷偷的看向後門……“誰?”
黎糖聽到動靜,瞬間回頭。
“你是……阿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