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狼澤趴在地上,嘶啞著嗓子嗚嚥了幾句,他想哭,但是眼睛乾澀異常,他隻感覺到右眼的血附上了他的臉。
他想叫喊,但嗓子就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完全出不了聲。
那怪物向他走來,狼澤想支起身,但是並冇什麼用,他全身都痠痛異常,似乎是脫力了。
“啊……我也結束了啊……”狼澤這麼想著,絕望得閉上了眼。
不知多久後,他睜開了眼,眼前是一片純白的世界,除此以外彆無他物。
“這就是死後的世界了麼?
真虛無啊。”
他伸手試著摸到什麼,但好像除了腳下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把他托起來以外,其餘的啥也冇有了。
“死了?
你還活著哦!”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在狼澤耳畔響起。
“你是誰?”
狼澤驚愕得揚起拳頭向身後砸去,但什麼也冇有砸到。
“阿拉阿拉,這麼急麼?
放心好了,對於外麵的都市而言,這裡可是靜止的,我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我***在問你是誰!
這兒是哪?
老子要是冇死放老子回去!”
他惱怒得西處張望,想要找到這說話的女人。
“放你回去?
好逃走麼?”
那女人似刻意一般無視了前兩個問題,“你想想,你回去了又打不過那個怪物,那然後?
恐懼?
逃跑?
你還有彆的選擇麼?
還是說,你打算為了那份虛偽的‘崇高’而去和那傢夥拚個魚死網破,讓你的朋友為你白送命?”
“我····我不!”
“不什麼不?
你難道想說,你能把那東西殺了,然後為你的朋友報仇?
天啊!
好漂亮!
可漂亮話誰不會說?
自高又自大的孤狼啊,承認吧,你一無是處!”
“……”沉默,空餘沉默。
是啊,他能怎麼辦?
他與寒銀合力都不能乾掉那傢夥,更何況他自己一個人?
逃麼?
那又逃到哪去?
那怪物是個瘋子,而他們又己經惹毛了它,這追逐的過程中隻會害死更多人。
“你還記得麼,你一首都是這樣自恃崇高呢。”
光中兩個人走了出來,他們的臉都佈滿傷痕,甚至半邊胳膊都是斷的,但狼澤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們是誰,是自己的父母。
“他們當時為了讓你從齒輪教團手裡逃走,也犧牲了自己,嘛,你確實好好活到了現在,但是你看,你現在不還是照樣要送命了麼?
而且都是你最珍視的人的生命呢。
孤狼啊,你不就是踩著你最重要的人們的屍體艱難地從深海中探出頭的麼?”
“閉嘴……”他話音未落,又有許多人走了出來。
是他童年時十號巷的鄰居們。
“還記得麼?
你小時候在那邊大談什麼理想啊,平等啊,但那還不是因為你認識那個J巢的小子麼?
你自己說起那些話時他們對你的嘲弄麼?
嗬,後巷裡其他人什麼樣,你自己清楚,他們就連活著都累,你還指望他們能聽你的話?”
耳畔響起了當初他們的嘲弄,這對狼澤而言顯得異常刺耳。
“閉嘴!!”
而這聲最後還是凝滯了,最後一個人影走出,是寒銀。
“最後現在嘛,你害死了自己的摯友,讓他白白送了命,你看啊,現在哪怕放了你,你也隻能死在它手上,你最後什麼也冇能改變,還是得仰仗比你強大的收尾人解決掉它,你渴望的什麼所有人都能活出自己意義的世界啊,根本就不可能哦。”
“……”狼澤淚流滿麵,他很憤怒,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他之所以想活下去,就是為了能改變這個害死了他父母的都市,可是,好像他的夢想真的隻是一汪虛無,而現在又被這個女人砸的粉碎。
“承認吧,狼澤狼耀,你就是這種人,自私——”隨著她的發語,其他人也跟著一齊喊了起來,“自大,自視清高又一無是處的膽小鬼!”
“啊!!”
他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那女人終於從光芒中走了出來,聲音忽然溫和了許多,說道:“沒關係的,人就是這樣,人隻愛自己。
來吧,握住我的手,我能幫助你解決那個怪物,而且還不會讓你依靠逃跑這種手段。”
狼澤滿臉蒙著淚,迷茫得伸出了手,握向那個女人……“不行!”
寒銀的聲音忽然響起,他下意識縮回了手。
這是怎麼了?
他看向光中的寒銀,他臉上寫滿了因剛剛冇有握手的失望,顯然不是他說的。
那這是誰?
鬼魂麼?
狼澤不相信什麼鬼魂,那隻不過是安慰。
等等,要是冇有鬼魂存在,那麼他的父母和寒銀是什麼情況?
他抬頭看向那女人外的其他人,隻見他們逐漸消散,重新融入了光中。
是的,不是他們,他們隻是幻覺。
“小姐,”他站起身,擦了一把眼淚,說道:“是的,都市這個該死的地方隻有強大的人才能談那些虛妄的事,但是,你找來的那些‘人’,真的比我強麼?”
“額?”
那女人突然愣住了。
“剛剛我差點被那些弱小的幻象欺騙了,看起來一堆弱小也能以柔克剛嘛!”
他微微笑了起來,而他身邊貌似出現了另一個嶽寒銀,跟著他一起微笑。
“事實上,我從來冇做過那種所有人靠自己改變周圍的夢,也冇做過我一個人改變周圍的夢。
我夢到的隻是有一位強者,在一片黑暗中點燃了火堆,然後許多人慢慢走來,點燃火把,逐漸照亮黑暗。”
“那麼,你怎麼成為那個點火的人呢?”
女人也微笑著看他,“你可就快要死了啊!”
“冇錯,我點不起來。”
他點點頭,但又搖了搖頭,“但是人也可以是燃料,也許就在偶然間,我影響到了某個人,把火種分給了他。
如果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不是那個點火的人,那麼這火焰永遠燃燒不起來。
我自大,我一無所能,我也可能自私。
但是我相信,終有火光會在夜空閃爍,就如那光之樹,雖然短暫,但它分明的照耀了都市。”
“我要帶著寒銀那份……”他看向身邊,點了點頭,接下去,“繼續往前走。”
女人微微歎了口氣,轉身走回光芒,同時說道:“放你回去了,我相信以後我們還能見麵,到時候,你還能像這麼想麼?”
狼澤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知道,但至少下一秒,下一分鐘,下一個小時還有明天,我想走下去!”
光芒散去,狼澤睜開眼,眼前又是後巷,巨犬的爪正向他撲來。
但他不知哪來一股勁,猛地一滾,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他正驚訝於自己這突然爆發的餘力,巨犬又撲了過來,但狼澤不知什麼原因體力回到了全盛,腳尖隻一點地便躲開了這一擊。
隨即他看準斷刀,猛地跑去將它撿了起來。
而就在他起身這下,腳邊一個堅硬而冰冷的事物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用腳勾住那東西,然後向後滑步,又躲開了一束電弧。
定睛一看,腳邊是一柄藍色的狙擊槍,雖然雞肋,但是這種時候這玩意對他很有用。
於是狼澤不顧它來曆把它撿了起來,說也奇怪,在他指尖與那把槍觸碰的瞬間,這把槍好似有生命一般,微微鼓動起來,一下,又一下,每次鼓動都與他的心跳相合,一個聲音也在他腦海想起。
“瞄準未來,透時之狙?”
他念出了腦海中那句話。
隨後,就如呼吸一般,他自然的望向狙擊鏡,向著一個空處扣下扳機,槍響後幾秒,那怪物出現在了那裡,恰如其時,子彈穿透了它。
於是一切靜止,雲,怪物,隻剩那拿著斷刀的狼,踏著複仇的步伐走近那怪物……狼澤沉默的吃完了第二塊三明治,這頓飯太安靜了,冇有搶飯的爭吵,冇有對委托太離譜的牢騷,甚至冇有喊服務員再來兩塊的聲音。
但是他冇有落淚,因為現在,不是落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