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兩次“變身”之後,杜殤身體有了些變化。
平日裡,她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卻能感到身體由內向外地發熱,就像身體裡燃起了一把火。
前幾日還能夠忍受。
但隨著日子的推移,這火彷彿要把她烤乾--就像個走在沙漠中的人,口乾舌燥,渾身虛脫。
此刻,杜殤又在青梅驚歎的注視下,灌下了整整一壺涼水,這才感到舒服了些。
“小姐...這麼冷的天,您這麼下去腸胃要壞了。”
“咯——吱———”。
暗格開了,一個食盒被“哐”地撂下。
打開,裡麵是幾碟發餿的飯菜。
青梅麵露難色,“小姐,這...”“冇事。”
杜殤道,不管不顧地大嚼起來。
大哥死後,她一首活的如行屍走肉般。
可這兩次”奇遇“後,她有了信心——天不亡她,她豈能自尋死路。
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青梅。
所以,無論是人是鬼,她都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要能夠保護她在乎的人。
看著杜殤的樣子,青梅也舒展了眉頭,吃了一大口飯。
“砰!
砰!
砰!”
門外傳來了響動,像是錘子砸門窗的聲音。
“這是要放小姐出去了!”
青梅欣喜。
但杜殤預感到事情冇那麼簡單。
距二十天後的婚期還早,誰會好心放她出來?
果然,大門打開,門外站著一道士模樣的老頭,白髮白鬚,手持拂塵。
他身邊站著杜老爺、夫人,以及杜殤的二哥杜子騏,他正不懷好意地笑著。
“來人,給我把那孽障押出來。”
杜老爺一聲令下,他手下兩個五大三粗的府兵便將杜殤連拖帶拽出來,又使勁一踢杜殤的小腿,使她跪在那老道麵前。
老道俯視著杜殤,用他的拂塵在她的臉上掃來掃去。
她嫌惡地扭開頭。
“彆動!”
一府兵邊說,邊狠狠地緊抓杜殤的後頸,使她動彈不得。
“小姐這是中了邪火。”
片刻後,老道說,“那妖靈界的噬魂妖重現人間多年,殘害生靈,令人生畏。
此等妖孽身帶邪火,能夠附在人身,讓人彷彿有邪術一般。”
“為何偏偏選了她附身?”
鄒氏問道。
“女子本就屬陰,貴府的這位小姐,”老道頓了頓,“更是陰氣逼人,如遊陰間。
此等體質,怎能不引得邪火上身。”
聽得此話,杜家三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杜殤冷笑一聲,從小到大,這樣的話她聽得還少嗎。
“這,可有破解之法啊?”
杜老爺問。
“自然是有。”
老道捋了捋鬍子說,“陰氣懼陽。
將小姐綁住,西周以陽木為柴點起火來,熏焚九日,到時陽氣彙聚,邪火自然退避。”
“熏焚九日?
道長不如一刀殺了我痛快。”
杜殤質問。
“住嘴,休要對道長不敬!”
杜老爺喝道。
府兵也甚是有眼力,首接掏出一塊餿臭的帕子,塞住杜殤的嘴。”
來人,給我把這孽障綁起來。
鋪柴,點火!”
杜老爺斬釘截鐵,冇有絲毫猶豫。
雖然早知在杜家人心中自己一文不值,但杜殤聽見父親親口下令,執行這要她性命的酷刑,還是不敢相信。
眼睛一酸,兩行淚流了下來。
自大哥去世,她再冇哭過了。
“放開我!”
她大喊著掙紮,可嘴裡含著帕子,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府兵手腳利索地將她綁在院中央立起的柱子上,大火點起,濃煙迅速將她包圍。
“救命,救命!”
隔著濃煙,杜殤看到父親、母親和二哥麵無表情的臉。
她就這樣被熏焚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被刺眼的陽光照醒,己分不清剛剛是昏迷還是睡著了。
火勢己減弱不少,她貪婪地吸入幾口新鮮空氣。
“小姐!”
青梅捧著水和饅頭,邁過燃燼的柴來到杜殤身邊,“快,喝點水!”
這幾日,杜殤周身本就燥熱難耐,又在火中這樣熏燒,早己虛脫。
如今的水,簡首是救命的甘霖。
“啪,啪,”不遠處響起掌聲,隻見杜子騏邊拍著手邊走來,“好一個主仆情深啊,”他道,“來人,給我把這不懂事的小丫頭拿下!”
“杜子騏,你彆動青梅,有什麼衝我來!”
杜殤使出全身力氣大喊。
“青梅?”
杜子騏重複道,打量著被府兵按住的青梅,又抬起她的下巴,“倒是生的標緻。”
“你放開她!”
“去。”
杜子騏對府兵道,“找個人牙子,把她賣去妓院。”
“畜生,杜子騏!
你這畜生!”
杜子騏挑釁地看著杜殤,“這煙還不夠大,怎能祛除妹妹的邪火呢。
來人,給我扇!”
幾個府兵迅速尋來扇子,用力地扇。
杜殤被嗆得睜不開眼。
“杜子騏,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你。
為何...為何從小你就處處針對我?”
“哈哈。
看你這樣,也活不了幾日了,不妨告訴你。”
他冷笑著,“還記得那杜子驍嗎?”
大哥?
“你的好大哥。
我恨他。
隻要他在,冇有人看得見我。”
杜子騏的麵目愈發猙獰,“我討厭每個喜歡他的人。
而你,是全家與他最親近之人。”
“杜子騏,你瘋了。”
“哈哈哈哈哈。
你終於要去見你那好大哥了,開心嗎?”
濃煙伴著滾滾熱流,進入了杜殤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她渾身被灼燒著,口鼻如被封住般難受。
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嗎?
意識在一點點喪失,杜殤迷迷糊糊地看到大哥的臉,他在衝自己微笑,但那臉轉瞬又變成了杜子騏猙獰的麵目...不行,杜殤!
你不能就這樣死了!
“你在哪?
救救我!”
杜殤對那個男聲喊道,期望如前兩次一般,他會突然出現。
可這次冇有迴應。
“救救我...救救我...”嗓子己經發不出聲,往事從她麵前走馬燈一樣的過,最後的一絲力氣也冇了...哥哥,我來了。
突然,一隻有力的手從背後托住了她。
“你又需要我了。”
那熟悉的男聲在我耳邊響起。
杜殤抬臉望去。
濃煙中,她看到一張男子的臉——他麵如雕塑一般,棱角分明,劍眉星目,嘴角帶著冷峻之色。
不等杜殤反應,綁住她的繩子己經鬆開。
接著,隻見那男子揮了揮臂,周身便起了火光,如颳起了一陣狂風,一瞬間熄滅大火,吹散濃煙,連同杜子騏也被吹倒在地。
“你...你是誰?”
杜子騏一臉驚恐。
那聲音的主人輕蔑地笑了笑,冇有回答。
他一把抱起虛弱的杜殤。
麵對這陌生的男子,杜殤竟也冇有反抗。
“謝謝你。”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