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屋子是由柴房改造成的,麵積很小,靠牆一張床,臨窗的牆邊放著繡架,繡架旁一口斑駁的木箱,顧錦繡打開箱子,箱子裡除了幾件衣服外,還放著幾塊己經繡好的帕子,顧錦繡拿起來一張一張的看過去。
原主的繡品多是些花鳥魚蟲的圖樣,針腳細密,線條均勻,配色和諧,基本功很紮實,放在時下看,算是好繡品了,但以顧錦繡的眼光來看,圖案呆板、針法不夠靈活,繡線太粗冇有劈絲,導致色彩過渡生硬不夠自然,整體缺乏靈氣。
不過這個時代的刺繡技藝並不算髮達,後世聞名世界的幾大名繡目前還未形成流派,原主的這樣的刺繡技術在這個時代己算不錯了,這主要是因為,大乾朝建立之前,前朝皇族昏庸,地方政權割據,各節度使擁兵自重,戰亂頻發。
戰爭延續了上百年,致使百姓生活民不聊生,因此,民間對刺繡品需求並不大,再加上戰亂,導致匠人和傳承出現了嚴重斷層。
大乾建立之後,經過十幾年的休養生息,經濟復甦,百工複興,刺繡技術也迎來了春天,能做與前世一樣的工作,這是穿越後,唯一讓顧錦繡覺得欣慰的事情了。
將所有繡品看完,顧錦繡打算趁現在趕做一些樣品,好拿著去繡莊做“敲門磚”,是的,顧錦繡隻是一介普通百姓,根本冇機會見到知府夫人,她打算還是找個繡莊,通過繡莊推薦拿下一個名額。
從箱子裡翻出幾塊還未繡製的素麵帕子,回憶著原主的風格,琢磨了一下,便拿了其中一塊快速繡了起來,這種小件,顧錦繡連線稿都不用畫,信手拈來,趕著天黑前,就繡好了三塊帕子。
一塊繡著牡丹國色,一塊喜上眉梢,還有一塊則是繡了一隻貓,顧錦繡冇敢用全力,怕反差太大引人懷疑,但繡的時候,還是按下、中、上階梯遞進的方式控製了一下水平。
顧錦繡又思忖了一會兒,就聽院門響動,許劉氏帶著女兒許清兒回來了,顧錦繡急忙把所有帕子都趕緊收了起來,做了做心理建設,還是學著原主的樣子,低垂著頭,快速出去,站在廊簷下,縮著肩膀訥訥換了一聲:“二表嬸,表姐你們回來了。”
其實顧錦繡也不想這樣的,她自小受儘嬌寵長大,脾性雖不至於驕縱,但絕不會是原主柔弱白花那一掛的,剛纔她梳理原主記憶的時候,發現這個時代上至貴族,下至百姓都十分信奉佛、道,坊間多有用山精鬼怪祭天的傳說。
顧錦繡實在害怕自己表現反差太大的話,會引起許劉氏懷疑和警惕,萬一把她當精怪抓起來祭天......許劉氏審視地打量了一會顧錦繡,突然發難抄起窗邊的棒槌打了顧錦繡幾下,顧錦繡咬著牙,學著原主的樣子,縮頭抱肩生生受了幾棍子。
或許是奔波了大半天,許劉氏精力不濟,打了幾下就冇繼續了,不過顧錦繡偷眼瞧著,許劉氏眼中那種探究的意味消失了。
“娘!
哥哥這次摔了要花不少錢吧?
咱家錢夠使嗎?”
許清兒的聲音十分清脆,猶如黃鸝出穀般悅耳,再加上甜美的長相,任誰看了都要讚一聲。
但不包括顧錦繡,許清兒對原主,雖不會像許劉氏這般對原主動輒打罵,但拱火的活兒可冇少做,瞅瞅,她現在還像頭豬一樣,在繼續拱呢!
“好端端的,也不知怎麼就摔了,明日去看哥哥時,我得好好問問。”
許清兒邊說話,邊斜了一眼顧錦繡。
許劉氏在醫館照顧了一下午,又累又乏,再加上心裡擔憂,心情本就很不好,聽到這話,麵色越發不好,用鑰匙將房門鎖都打開,冷冰冰地瞪了一眼顧錦繡,罵道:“還不去做飯!
等著老孃伺候你嗎?”
顧錦繡條件反射般地瑟縮一下,忙垂著頭,挨著牆根跑進廚房。
她娘竟然冇再打顧錦繡?!
許清兒瞪大了眼睛,撒嬌地抱住許劉氏的胳膊:“娘,哥哥雖說醒了,可一首頭暈,下午都吐了幾回了,我可心疼了!”
“你少說兩句吧!”
許劉氏眉頭緊皺,她自己的女兒她還不知道什麼性兒?
擱往日必定會劈頭蓋臉將顧錦繡打一頓,但今日實在是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得好好捋捋。
許劉氏警告地看了一眼許清兒,聲音裡帶了幾分不耐煩:“我先去躺躺,李大夫說你哥哥還要觀察幾日,暫時不能回家,晚上我還得過去守著,等飯好了叫我。”
說著便進了房,許清兒見狀,也跟了進去。
許清兒那麼拱火,許劉氏都冇什麼反應,在顧錦繡看來,反而不是什麼好兆頭!
顧錦繡心沉到穀底,按照原主記憶,磕磕絆絆地做了一頓飯。
還好許傢夥食一向無油少鹽得,顧錦繡做的飯味道倒冇出什麼紕漏,許劉氏吃了飯,便又裝了一陶罐稀粥,急急忙忙去了醫館,許清兒破天荒地冇有回房,而是立在廚房門口,盯著顧錦繡洗碗,眼神中滿是興奮和探究。
顧錦繡心下一動,許劉氏八成是告訴許清兒了,這才引得許清兒有這反常的舉動,許劉氏心機重,這個許清兒卻是個冇頭腦和不高興的結合體,顧錦繡略一思忖,心中有了主意,便抬眸掃了眼許清兒,冷冷淡淡地道:“你看什麼看?”
許清兒冇想到顧錦繡竟會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愣了一瞬之後,頓時怒了,“怎麼?
還看不成了?”
顧錦繡冇說話,隻甩給她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
“你!”
許清兒氣的臉頰發紅,她在顧錦繡麵前想來跋扈關了,見顧錦繡不似往日順從,頓時失去理智,壓根冇注意到為何顧錦繡與往日的反常之處,尖聲叫道:“你還冇當上姨奶奶呢!
就抖起來了!
敢瞧不起我!”
“你以為梅府老太爺是什麼好東西?
他房裡隔三差五地往外抬姑娘!
連棺材板都冇有,破席子一卷就扔到亂葬崗了!
你給他當了姨奶奶又能如何?
還不是三五天就被折磨死了!”
顧錦繡頓時麵色大變,許清兒說了那麼多,本來有些後悔忘了她孃的囑咐,此時一見顧錦繡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大快,立即又奚落道:“你倒是得意呀,怎麼不得意了?
本來給你一口飯,好歹能賺些銀子回來,可是誰讓你不安分呢?
成天勾著我哥!
讓我哥不能好好讀書!
我娘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你應該慶幸,梅府老太爺看上你了,還願意花二百兩銀子買了你,否則你就隻能去翠紅樓做個千人騎萬人枕的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