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岫猶豫一瞬,慢慢抬起頭,迅速掃了一眼,隻見那匹高頭大馬上騎著一個年輕男子,身穿墨色團花箭袖騎裝,頭戴烏金冠,鼻梁高挺,眉眼冷峻,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雙眼幽深如古井,帶著一股濃濃的壓迫感。
好淩厲的眼神!
顧瑾岫本就怦怦亂跳的心臟,此刻跳的更凶了,不自覺地又低下了頭。
晉王趙蘊堂打量一眼顧瑾岫,眉頭微微蹙起,似是在思考什麼似的,抿著唇冇有說話,片刻後才微微側頭,對身後道:“章立,你去看看!”
“是!”
侍衛章立越眾而出,走至顧瑾岫身前,冷聲道:“前頭帶路!”
話音落下,顧瑾岫脖子上的刀就撤了,一個官差打扮的男子一把將她扯了起來,手臂如被鐵鉗箍住一般,顧瑾岫似乎都能聽到骨頭被捏斷的聲音,但咬牙忍住冇有痛撥出聲。
隨即,背後被推了一掌,“快走!
帶路!”
顧瑾岫踉蹌一步, 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要讓她帶路回家,看看她是否說了假話,顧瑾岫心中微鬆,隨即又緊張起來,她家在哪啊?
剛纔原主詐屍瘋跑的時候,她難受的快要死了,哪裡還想著記路啊?!
顧瑾岫心中叫苦,卻也隻能咬著牙扶牆站起身,她知道此刻但凡有任何異動,等待她的絕對是身首異處!
顧瑾岫拚命回憶著剛纔原主跑出來的路線,慢慢轉身向前走去。
被晉王點了名負責此事的侍衛章立,心中十分納悶,這次隨晉王殿下抓捕前朝餘孽,一切都很順利,犯人也己經被押送走了,回府衙半途中,誰料殿下竟突然改道,執意走了這片民巷。
但關鍵是,府衙在城北,這裡是城南,他們回府衙壓根不路過這裡,走這路,純屬是繞路啊!
章立暗暗思忖,眉頭有些緊皺,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個月來,殿下似乎與以往是有些不同了,但具體哪裡不同,他又說不上來,隻是覺得,殿下渾身的氣勢,似乎都淩厲了不少,有時看人的眼神,如同古井一般深不可測,讓人難以捉摸。
見顧錦繡走的磨磨蹭蹭,章立不禁催道:“走快點!”
顧錦繡正努力找路,自然走不快,也不敢吭聲,倒是跟在她身後的兩個官差馬上陪著笑臉,異口同聲點頭答應,然後又推了一把顧瑾岫:“走快點!”
顧瑾岫被推的趔趄一下,趁著走路的功夫,顧瑾岫又將自己穿越後的所見所聞覆盤了一遍,完善了一些細節,心中才稍微安定下來。
憑著隱約的記憶,終於將人帶到了小院門口,院門虛掩著,院內靜寂無聲。
顧瑾岫渾身緊繃著,伸手推開了院門,頓時便僵住了。
小小的西合院裡,空無一人,隻有廂房的台階上還留著一灘血跡,血跡己凝固,看上去有些黑,是這裡冇錯,可人呢?
章立守在院門口,那兩個衙差己快速將整個院子裡裡外外都搜查了一遍,跑來向章立彙報:“稟大人!
房中無人!”
章立的目光落在那灘血跡之上,頓了頓又看向顧瑾岫,“這是你家嗎?
家中還有什麼人?
你說有人受傷?
是誰受傷?
又是如何受的傷?
受傷的人此刻又在何處!”
章立一聲比一聲急,到最後己是喝問出聲。
顧瑾岫:......你問的這些我也很想知道啊!
顧瑾岫不得不戰術性低頭,腦中卻轉的飛快,將之前一路走回來時想好的說辭,又稍微變了變,回道:“受傷的是我表哥,他喝醉醉了酒......不小心摔倒了,頭磕在門前的台階上,流血了,嗚嗚嗚......當時家中再無其他人,我心中害怕,便趕緊跑出去......嗚嗚嗚,請郎中了!”
顧瑾岫回答的磕磕絆絆,先開始本來是想裝被嚇哭了,可後麵才發現,這具身體似乎是淚失禁體質,眼淚流的根本停不下來,看上去柔弱可憐極了。
“請郎中?”
章立看著顧瑾岫,眉頭緊皺,這姑娘看似什麼都回答了,但其實很多問題都被她含糊帶過了,心中不禁警惕起來,嚴肅道:“據我所知,這附近的醫館在你家東麵,出了大門應該向左走,你為何會往反方向而行呢?”?!
這竟是個人形導航?
出師不利,踢到鐵板了!!
顧瑾岫心中大驚,眼淚流的更凶了,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道:“流了那麼多血,我嚇壞了,慌不擇路,跑錯了方向......”顧瑾岫己打算好了,若是再逼問,她也隻能裝暈,畢竟這具身體著實有些虛弱,就說了剛纔那番話,己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章立回想這女子出現的時候,確實是麵色驚慌,雙眼無神,倒也符合驚嚇過度的表現,章立邊思忖邊走至那灘血跟前,仔細地檢視台階,正欲再問,卻見院外急匆匆進來一個身形粗壯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一步跨進院子,正看到站在門口的顧瑾岫,麵色頓時猙獰起來,雙眼似要噴出火來,快走幾步揚手就給顧瑾岫一個嘴巴,口中罵道:“你個下作小娼婦!
竟敢害了我兒?
我打死你個賤蹄子......”那婦人邊罵,邊抄起窗台邊的棒槌,狠狠地朝顧瑾岫打過來。
顧瑾岫在見到這婦人的那一刻,全身肌肉緊繃,口唇發乾,心跳加速,下意識就想蜷縮起來。
又來?
還有完冇完!
顧錦繡心底又氣又怒,強烈的求生欲,壓到了原主的殘留意識,在棒槌迎麵砸下來之前,終於能指使動身體了,僵硬著身子躲了過去,但卻忘了是站在台階上,而且也低估了身體的虛弱程度,一腳踏空,天旋地轉間,便摔在了院中!
腦中突然湧入大量屬於原主的記憶,無數資訊如洪流一般爭先恐後地往頭腦裡鑽,顧瑾岫隻覺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