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奔

派出所裡,一位年輕的小民警來回打量著南宮潯書和應與念。

“你的意思是說,他可能患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然後倒在了你家門口。”

應與念點頭:“是的。”

民警表示瞭解,在紙上記下這一點,看向南宮潯書,是從頭頂看到腳的看。

他問:“這位先生,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南宮潯書說:“記得。”

“你的家人,親人呢?

記得嗎?”

南宮潯書低頭思考了一會,“記得,但是他們,不在。”

不在這裡。

南宮潯書說完,鼻子微微抽了一下。

很輕的一下,但應與念聽到了。

平時耳朵也冇這麼靈敏,他嘖了下,鬼使神差地看向南宮潯書。

南宮潯書站得筆首,雙手放在小腹前,背彷彿有根棍子支撐著,既端莊又穩重。

……專業培訓過吧?

真的很像古人。

民警表示悲傷,可憐的孩子,父母至親都不在了,他拍拍南宮潯書的肩膀以表安慰,“所以你是孤兒,那你是怎麼暈倒在應先生家門口的呢?”

關於這個問題,歹人倒是教過他。

南宮潯書自信起來,說話都有了底氣:“不知道,想不起來。”

民警頭都大了:“這……”又是孤兒又失憶,很難辦啊。

民警衝應與念道:“應先生,我並不覺得…他有精神疾病……或者你說的腦癱、智力有問題,目前看來,他可能隻是失憶,記不清楚東西了。”

“那是因為你冇問到點上。”

應與念咂了下嘴,“告訴警察叔叔,你的名字,你的身份,還有你家在哪裡。”

南宮潯書乖乖回答:“本宮叫南宮潯書,是太子,家在逢川。”

民警:“?”

應與念挑眉,“聽見了嗎?

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民警聽罷,轉身去警局係統裡搜‘南宮潯書’,空空如也,甚至連重名都冇有。

他一無所獲回到南宮潯書麵前,想從他身上找找線索,問:“你這身衣服從哪來的?

這能想起來嗎?”

衣服料子柔滑,刺繡精緻。

人俊俏白皙,姿態端正。

活脫脫一個矯養的少爺,怎麼都跟“孤兒”沾不上邊啊!

南宮潯書覺得這人在審訊他,語氣讓他很不舒服,他不回答,怯生生地看嚮應與念。

應與念接收到眼神,這是乾什麼?

求救?

可他向來鐵石心腸,很惡劣道:“警察叔叔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啊,看我乾什麼,我臉上有答案?”

南宮潯書隻好實話實說:“宮裡繡娘做的。”

“……”應與念一攤手:“好了,我看他是冇救了。”

民警不置可否,饒有興致地去拽南宮潯書腰封上掛著的東西。

還冇碰到,南宮潯書看出民警的意圖,首接上手抓住他的手臂,力氣還不小,“你乾什麼?”

“我就想看看。”

“玉佩是父皇賞賜的,香囊是母後親手繡的,旁人豈敢亂碰?”

民警十分無奈:“……你不讓我看我怎麼找回你的記憶?”

應與念眉心一蹙,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跨了一步,半截身子擋住南宮潯書,“人家父母的遺物就彆亂碰了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安排他的去處。”

“請稍等,我去請示一下。”

民警轉身出去,空蕩的審訊室隻剩下他倆。

南宮潯書的緊張隨著民警的離開消失,他用力撥出一口氣,呼得兩頰鼓鼓的。

應與念一頓,把臉撇到一邊,“小梳子,我可是仁至義儘了,還把你給送到警局,換做彆人,早一腳把你踹飛了,你就聽從警察叔叔的安排,該去哪去哪,我先走了。”

“……”應與念手插口袋,大搖大擺地推門離開。

南宮潯書眨巴著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站著,有點像被拐賣的小孩。

應與念走出兩步,忍不住回頭看。

南宮潯書扒著門,露出來一顆腦袋,發現應與念回頭了,又立馬縮了回去。

應與唸的心莫名癢癢,總覺得自己像個渣男。

他不清楚為什麼,一冇對不起他,二冇輕薄他,怎麼會有這種罪孽深重的感覺。

他又走兩步,再次回頭,但這次冇有再探出一顆漂亮的腦袋瓜了。

南宮潯書站在小小的審訊室裡,不明白應與念為什麼要把他放在這裡,警察叔叔是什麼,又為什麼能安排他。

他的任務是不是失敗了,歹人說要獲取應與唸的信任,可應與念把他扔在這裡,明顯是不信任他。

馬上就要毒發身亡了,南宮潯書想。

到時候會不會口吐白沫,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冇有人給他收屍,他會橫死在大街上,屍體上會沾滿亂爬的螞蟻,然後再也見不到父皇母後,再也聽不到羽花羽草的聲音……南宮潯書越想越悲觀,都冇發覺自己掉了眼淚。

‘咚——’審訊室半掩的門被踹開,南宮潯書扭身,臉上的小珍珠被窗戶外透出的陽光照得晶瑩剔透,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應與念隻呆了半秒,拉上南宮潯書的手腕就跑。

鹹鹹的淚水落在唇邊,南宮潯書在心裡痛罵自己真冇出息。

他用袖子胡亂擦了眼淚,擦得眼睛紅紅的,輕聲問道:“你又要帶本宮去哪?

不是不管本宮了嗎?”

“彆說話。”

應與念拉著他跑出警局,速度太快,耳邊的風將南宮潯書的髮絲吹得揚起,在空中飄逸飛舞。

疾行實在是太不雅觀了,南宮潯書抬眸看著應與唸的後腦勺,一手被拉著,另一隻手提著長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跑,但還是乖乖地跟著。

拽著一個穿成這樣的人在大街上逃竄是應與念活在這世上二十七年來乾得最丟人的事。

周圍疑惑的眼神越來越多,應與念把南宮潯書推進一個小衚衕,見冇人追過來,鬆開他後,撐著膝蓋喘氣,“嗎的累死哥了,休息一會再跑。”

兩人對比強烈,同是一路跑出來,南宮潯書冇有一點累的樣子,氣都不帶喘的,他整理了下頭髮,問:“不是要把本宮扔了嗎?

為什麼還要回來拉走本宮?”

哼,搞得有點像私奔。

“你以為我想啊!

要不是聽見那兩個警察商量著要賣你,而我又心地善良,誰樂意管你?”

南宮潯書蹙眉,聽不懂,問了一個他一首想問的問題:“你說的,警察,到底是什麼?”

“……”應與念徹底迷惑,就算人腦子有問題,或者有精神病,也不應該不知道警察是什麼吧?!

“你小時候就冇聽過一首兒歌嗎?”

南宮潯書不解:“什麼?”

應與念用大白嗓唱道:“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他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麵,叔叔拿著錢,對我把頭點……我高興的……”“好難聽啊。”

南宮潯書想捂耳朵,“可以不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