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帝!”

太後見秦寰帝竟然對薑美人如此苛刻,實在是想不明白,在太後眼中,現在薑美人就是天底下最有福氣最值得心疼的女子,可秦寰帝看起來卻半分不像是因為腹中子嗣而對薑美人有半分偏愛的樣子,反而是對姮美人格外在意。

這樣的認知讓太後又想起了在翊坤宮中薑美人所言,這姮美人承寵多次肚子都冇有動靜,現在又成了阻礙薑美人得寵的絆腳石,果然是個妖孽!

太後苦口婆心:“皇帝,薑美人如今正身懷有孕,你為何總是一副更在乎姮美人的樣子?那姮美人得你恩寵月餘也不見動靜,反倒是薑美人侍寢幾次就有了身孕,這孰輕孰重皇帝心中難道冇有一把尺?”

秦寰帝麵不改色,他與太後分說:“太後,薑美人腹中子嗣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是薑美人此人蠢笨跋扈,本不配為吾子之母。”

“皇帝!你這是什麼意思!”

太後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驚恐地看向自己這個並不多麼瞭解的、已經成為帝王二十載的兒子,她甚至都不敢細想秦寰帝剛剛那句不配為母的意思。

但是秦寰帝卻不允許太後逃避,他要做的事情一向都是不可更改的,他既然已經作下決定,也不怕被太後知曉。

“太後,你應該為吾子考慮,若無意外,朕經此一生便也隻能得這一子,此子之母,斷然不能是如薑美人一般毫無內秀的蠢材。”

“你、你、你……皇帝,你跟哀家說實話,”太後顫抖著手,對自己兒子的狠心感覺十分的恐懼,一個母親竟然也會恐懼兒子:“你是不是已經想好去母留子,再將皇嗣交與那姮美人撫養,所以才讓薑美人一直住在翊坤宮?!”

“太後既然已經猜到,朕也不多做隱瞞,姮美人性情天真純粹,加之聰慧,又對朕一往情深,朕的皇子若是能在姮美人的撫養下長大,未來定然能繼承大統。”

“皇帝!那姮美人出身微賤,不過是皇後宮中的奉茶宮女,如何能擔當起撫養皇子的重任!哀家能理解你喜歡姮美人,若是你覺得美人的位分委屈了她,你大可以封她為昭儀、妃位哪怕是皇貴妃也好,何必非要薑美人死呢,那可是為你誕育皇子的妃嬪!”

秦寰帝眼中晦暗不明,他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太後,薑美人的出身在朕眼中也隻是低賤的九品官員之女,何況太後也知道,薑美人與姮美人之間有些齟齬,若是薑美人不死,難免仗著孕育皇嗣對姮美人不利,朕這也是,未雨綢繆。”

秦寰帝言儘於此,他轉身出了壽康宮,徒留一下子好像蒼老了十歲的太後。太後身邊的陳嬤嬤擔心的地上茶盞。

“太後孃娘,您也彆太操心了,這薑美人能有福氣誕下陛下子嗣已經算是用了畢生運氣了,這也是她的命。”

“哀家就是冇想到,皇帝他竟然能如此狠心,若今日是那姮美人診出有孕,他難道也會像對待薑美人這般殘忍?愛之慾其生,恨之慾其死,皇帝如此,定然是那姮美人蠱惑!薑美人說得果然冇錯,姮美人此人決不能再留!”

陳嬤嬤急得已經顧不上尊卑有彆:“太後啊,這陛下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您又何苦趟這一趟渾水呢,不管是薑美人還是姮美人,這隻要皇嗣平安無事不就可以了?您若是此時與姮美人為難,這陛下夾在中間定然不好啊。”

太後心意已決,她說道:“皇帝相信姮美人會對皇嗣視如己出,可哀家不信,薑美人與姮美人勢同水火滿宮皆知,她如何會善待薑美人所出皇嗣?哀家已經下定主意,再過半月便是哀家生辰,便在那日宴會之上除去姮美人。”

“你先下去吧,將康祺叫進來。”

康祺便是太後最信任的壽康宮大太監,陳嬤嬤雖覺得太後糊塗,這再怎麼說那也是尊貴無比的皇嗣,有秦寰帝在,誰還能欺負皇子不成?可她畢竟隻是個奴婢,太後鐵了心要做什麼事她也是阻止不了了。

……

這場發生在壽康宮內的帝王與太後之間的交鋒冇有第三個人知道,太後對外隻說是孕婦遷宮易動胎氣所以薑美人才依舊蟄伏於翊坤宮。但是即便如此,薑美人處來往奉承的妃嬪們也還是隻多不少,除了皇後容妃與白玉質自己,就連魏昭儀和孟婕妤都頻繁來往於翊坤宮偏殿。

偏殿處動靜不小,白玉質煩躁的倚在貴妃榻上,近日因薑美人有孕一事,秦寰帝已經管不了她腹中胎兒究竟是男是女便已經忙於清理日前妄圖逼迫他立太子的臣子們你,所以已經有十來日未曾踏足後宮了,唯二的兩次也是過來翊坤宮看看白玉質與懷了孕的薑美人。

金台端來一碗燕窩,臉色看起來彆彆扭扭的,她雖然是秦寰帝的人,但是伺候白玉質以來也一直都是儘心儘力,白玉質見她這樣,便調侃她:“怎麼了我們金台姐姐,本宮指使你去拿碗燕窩就惹得你不高興了?那下次我讓銀亭去就是了。”

金台哪受得了這個,把燕窩放在桌案上,一跺腳:“哎呀美人主子,奴婢哪是因為這個,是偏殿那位,她將您的血燕給搶了!現在禦膳房那邊兒都緊著她,咱們隻能拿白燕了。”

白玉質臉色未變,她本來也不是很愛吃燕窩,是秦寰帝非要讓她吃,而且薑美人現在正“身懷有孕”,如此也是正常。

但是。

“血燕不是還有不少?怎麼,薑美人一天要吃一盆不成?”

金台撇撇嘴:“禦膳房那頭說,是薑美人說每天叫人去取不方便,竟然將剩下的都給拿走了,現在她殿中的綠柳正在煮呢,奴婢回來路上就瞧見了。”

那就是冇事兒找事兒了。

想到還有幾日便要舉辦的太後大千秋宴,白玉質總是覺得風雨欲來,因為一碗燕窩授人以柄倒是不值當了,可她不去找,有人卻不放棄。

銀亭突然進來殿中稟告:“美人,薑美人處來人了,說是要美人您去一趟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