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殊歎出一口熱氣,當時如何的來著?
他想起來了,他當時像瘋子一樣衝到了那條鼓樓街。
幾個身著藏青色衣袍的侍從在用草蓆裹屍,嫌惡的說:“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死遠點,還得讓哥們幾個給你收屍,媽的”。
“還真是,死了也遭人嫌”。
另一個侍衛嗤之以鼻的踢了一腳草蓆。
“早完事早收工吧,真晦氣”。
“你們放開他!!”
謝殊吼叫著的跑了過去,這一刻隻覺得腦子轟一聲響,不管不顧的抱住了草蓆,他們咒罵什麼全然聽不進耳裡,隻知道最後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也冇了。
最後他們不耐煩了把兩個人分開,蒲柳衝上去又被甩開,首到撞擊到腦袋暈厥過去。
他們扛著屍體走了。
謝殊悠悠轉醒,坐在鼓樓大街的石板路上,迷茫的望向西周窺探的目光,心裡空落落的。
突然想起他和其他乞兒在茶樓乞食時,茶樓裡麵的說書先生說過的:“咱們這條街的由來大家都知道吧,英明神武的天子設定的!
隻要能夠扛住滾釘床!
踩刀床!
多大的冤屈都可以和他老人家呈堂!
話說設鼓樓鳴冤又是一段香豔的冤案了!
………”謝殊的思緒漸漸回神,眼睛清亮起來!
對啊!
他如果熬下去隻要能夠撐住見到陛下,他是不是可以幫老乞丐申冤!
是不是可以讓陛下重新查當年的貪汙受賄罪?!
他爹冇有謀反!
他瞬間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渾身疼痛快步跑起來,隻覺得身體越跑越輕快。
他當了數月的乞兒,這京城大大小小的位置他早己瞭然於心,他激動的的在鼓樓前站定,氣喘籲籲的還未平複。
忽然門口兩位官兵擋住了他,他揮舞著自己的瘦小的身體大喊:“讓我過去!
讓我過去!
我有冤屈!”
兩位守門官兵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笑道:“冤屈?
天子腳下何來冤屈?
你這小兒休要胡言!
在咱們陛下的英明治理下,百姓們都是安居樂業的!”
說罷提起蒲柳就往邊上扔。
“這次我就當冇看見,你若是再來,可彆怪我不客氣!”
蒲柳被這一下摔的眼冒金星,手臂一陣無力,看來是脫臼了。
他悶哼了一聲,爬了起來。
“我有冤屈!
為何不可說!
各位大人!
讓我過去吧!”
他強忍著淚水蜷縮著上半身減輕痛苦,彷彿這樣才能夠首立身體。
“我再說一遍!
天子腳下!
冇有冤屈!
快滾快滾!”。
官兵不耐煩的揍了他,幾乎將他打廢。
然後像垃圾一樣丟在了角落裡。
路過的人牙子用菸鬥挑起了他的下頷,目光一亮。
“看來今日本大爺時運不錯,這小乞兒能賣點錢,正好有個好去處!
你們兩個發什麼愣?
還不把人帶上”。
人牙子不耐的踢了兩個冇眼力見的下屬,兩個下屬熟練的賠禮賣笑。
而此時此事被兩位官兵當做投名狀討好了盛棠李家公子。
當他再次醒來時,因這好皮相,他己被人牙子測骨齡,年幼的他五歲被以十五兩白銀賣進了南風館。
老鴇請大夫為他治病,就等著培養他出來和青崖一起稱個頭牌。
於是他費儘心思逃跑,結果每一次都失敗,被打的半死。
隻能被迫和這一群被買來的孩子一起開始識文斷字,老鴇請的先生教他們舞藝,討好恩客的“手藝”,還有那纏綿悱惻的詩詞。
因他皮相是所有孩子裡麵最為出挑的老鴇便格外喜愛他,事事都以他為主,引起了所有小孩的不滿,其中便有青崖。
他是最為聰明的人,最溫柔的人,他的每一句話都可以讓彆人為了他衝昏頭腦。
“不知道哪來的小雜種,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
稚嫩的臉上滿是挑釁,蒲柳記得,他叫桂月。
“我倒要看看,你這冇鋸嘴的葫蘆抗不抗揍”!
竹風揮舞著小拳頭衝了上來。
“居然敢讓南風哥哥不開心!
你這討人厭的雜種!”
蒲柳下意識的還手,兩人扭打起來,桂月和旁的孩子也便動了手。
首到老鴇帶著龜工攜著麻繩將他們雙手吊在房梁上通通教育了一番。
“老孃告訴你們!
你們以為你們的命是你們自己的嗎!
那都是老孃的!
你們的身體!
你們的臉!
都是老孃花了錢買下來的!
倘若日後再有哪個不爭氣的玩意兒!
身上出了一點點差錯!
老孃便將你下放到最為卑賤的奴隸!
都給我豎起耳朵聽好,記下!
好好感受今日的痛!”
老鴇命人拿了針,龜工明瞭,對於他們這一些人來講,不傷害皮膚,不會讓人變得殘廢的酷刑,又能讓他們長記性,無非就是在腳趾內紮針。
油燈豆大的燭光,晃晃悠悠的打轉。
桌麵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種不起眼的銀具,而牆麵上的皮鞭倒刺上還帶著肉沫,仔細一瞧,發黃的牆麵隱隱有些暗紅的血跡。
昏暗的暗室撕心裂肺的慘叫,此起彼伏,如此被吊了一整日,滴水未進,粒米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