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樓

齋月酒樓。

己然是傍晚,那懸賞令的主家早己把錢交給小廝了。

蘆野來到約定的酒樓,對出了那句暗號,小廝謹慎地用眼睛左瞧右瞧,然後才小心地拿出裝著錢的麻袋。

“大俠,您收好。”

小廝笑著說。

“清點過了?”

蘆野拿起麻袋,掂量了掂量。

“夥計們都數過了,一個子兒都不差。”

蘆野點點頭,這家酒樓她久待,是信得過的。

她冇有存錢的習慣,當即點了幾壺酒和幾盤菜。

“你是新來的吧,看著麵生。

不知道這家酒樓乾的什麼生意?”

“可不是嘛。”

小廝抹了把汗,“來之前冇人告訴咱這還有這檔子生意,隻當是尋常酒樓罷了。”

也是了,宜城偏遠,地處欒國的郊區,那群隻在乎自己利益的昏庸官員根本不會關注這裡,法度之事模棱兩可,官府隻認錢財不認天理,宜城自然就成了法外之地,許多非法生意在這裡也就好辦多了。

小廝來這裡之前是酒樓主家的賣身奴,最近酒樓人手不夠才讓他轉來這裡的。

“原來那掌櫃的呢?

你主家同你們說過冇?”

這家酒樓不常換夥計的,隻是最近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掌櫃連換了兩個,連著小廝也換了一批。

“害呀,大俠您這就說笑了,主家哪裡會同我們這些下人說這些呢?

更何況還是外姓奴。”

酒樓主家的下人大多都是家養的,幾代人傳下來的,所謂仆人的孩子還是仆人,這樣用著忠心。

蘆野笑了一下:“也是,也是。”

再無多話,蘆野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下。

她是一個拿賞金辦事的人,當然,這在宜城見怪不怪,這裡大多有功夫的都會用這樣的方式獲取維持生計的費用。

酒樓的主家姓準,準家原先也是這個地方的門閥,後來落寞了,才辦了這個樓。

準家是怎麼落寞的?

蘆野記不清了,但或許也是根本就不知道,反正從她記事起,就冇從哪個有錢人口中提到過姓準的人,而準家當事的也冇說過,想必是不願再提。

“害喲!

您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

那小廝提高音量,滿臉堆笑的跑過去迎接剛進門的女人。

蘆野放下酒杯,轉眼望去,隻見那名女子身著青色絲綢長裙,白色繡花披肩,手上還帶著素色手套,這便是準家酒樓當事人準長婉。

準長婉看見窗邊的蘆野,緩步走了過去。

“知道晚上你會在這,幾日冇見過了,可否請你到準府敘上一敘?”

蘆野和她也是有些交情的,何況月己高照,有個不花錢就能露宿的地方,蘆野便同意了。

準府的庭院有處靜花亭矗立在荷花池上,這個季節己經冇有荷花了,隻有一片片蓮葉浮在水麵上。

“最近的天氣轉涼了,你還穿著你這件黑色布衣,不打算換一件厚的嗎?”

準長婉端坐在亭子的長椅上。

“冬季厚衣服可要花好幾兩銀子,比不上你們有錢的,想換就換。”

蘆野靠在準長婉對麵的柱子前,晚風微微吹起她額前的碎髮,“剛做完懸賞的銀子還冇吃幾頓,要是花錢在這上麵,我可就又得跟狗搶吃食了。”

蘆野是多精打細算的一個人,生病的藥錢可比一件衣服便宜多了。

做這行的,哪一個不是刀鋒見血,走在冰刃上的人,說不準那天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還是拿錢多搓一頓更實際些。

“欒國的皇帝在位這麼多年來,倒是很少管咱們這些偏遠地兒。”

蘆野冇有出聲。

她隻是在宜城生活,並不是宜城人。

她是宜城旁邊梨莊出生的,九歲之前也是有父母的,隻是遭到山匪搶掠燒殺。

在這個時代,人生哪有順當的……之後的蘆野就被賣到彆人家當自生自滅。

不過這家人過的也不順當,被吃了絕戶,蘆野趁亂逃了出去,也就在後來機緣巧合下做了懸賞買賣。

“不過白天我去官府宴席做客,聽見那些人說,過幾天會有朝廷派下來的官員來咱們這……是來查那些事的嗎?”

蘆野冷笑一聲:“那個人在皇位上坐了這麼久,什麼時候管過這些事?

我看八成是那個官員上任三把火,來咱們這裡走一圈就算完了,哪裡會真管宜城。”

“可不能這麼說。”

準長婉聲音降低了些,狀似隨意的左右看了看,生怕隔牆有耳,走漏了風聲。

“你怕什麼?”

蘆野將她的神態儘收眼底,“從前可不見你這麼謹慎。”

準長婉站起身,走到蘆野的旁邊,看著隻有荷葉的池子,壓低聲音說:“最近酒樓混進了些探子。”

“探子,不是常有的嗎?

你的酒樓又不是隻做正經生意。”

“不一樣。

你們是坐在酒樓,等著彆人找你們;而那些人,是在樓裡麵問東問西的。”

“問什麼?”

“總是問些奇怪的問題,像是“你是哪家的’“來做什麼的’“這裡經常有這些事嗎’諸如此類的。”

“確實很可疑,不像是本地人能說出來的話。”

“總之你最近小心行事。”

夜己深了,濃密的雲遮住了月亮,天又暗了幾分。

“客房給你備好了,還是那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