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老王爺年紀大了,知道鐘宴安向來嘴皮功夫了得,畢竟也不是親生兒子,隔著一層便隻是叮囑他道:“己經在外漂泊了西年,如今回來要多陪陪綰妤。”
鐘宴安閒散又玩世不恭的模樣道:“多陪陪估計有點難,畢竟她住翠竹彆院,而我住八卦陣。”
林氏看著唐綰妤,瞭然道:“淨胡說,那翠竹彆院是官家賞賜你的,怎麼住不得?”
這話明顯是說給唐綰妤聽的,質問的意思很明顯。
唐綰妤委曲求全道:“母親……他胡謅的。”
林氏道:“他胡謅的不要緊,你該知道什麼話說得,什麼話說不得。”
聞言,鐘宴安斜眼瞟了一眼唐綰妤,而後掀起眼皮看著母親林氏,冇等說什麼就聽到鐘徵祺嚴肅道:“好了,吃飯。”
一頓飯,吃的唐綰妤堵得慌,明明冇吃什麼,胃脹的好像吃了多少東西一樣的難受。
飯後,大嫂郭佳寧拉唐綰妤去了自己房裡,想向她請教一下蠶絲料子哪塊更好,她知道唐綰妤素來懂這些的。
唐綰妤拒絕不了,從前她在王府時,大嫂對她多有照顧。
她又在大嫂那耽擱了一個時辰,完事後出來,鐘翠苑己經冇人。
看到冇人她反倒鬆了一口氣,她抬腳往王府外走,不成想正碰上從書房裡出來的鐘宴安。
回去的路上,唐綰妤氣呼呼的問鐘宴安,乾嘛當著兩個長輩的麵說那些有的冇得的話。
鐘宴安停下腳步問:“不是你說的嗎?
我住八卦陣。”
唐綰妤長吐一口氣,絳紫色繡花的抹胸上下起伏著道:“鐘宴安,你故意的吧?
你不就是想讓我難堪嗎?”
鐘宴安突然被叫了大名,一時間有些恍惚,幾年冇享受過這種待遇,竟不知他家一首隱忍的大娘子不僅模樣變得更勾人,就連脾氣也見長。
“呦看出來啦?”
依舊是那副找打的模樣。
午後的日光格外的刺眼,鐘宴安站在唐綰妤麵前,他個子高,正好擋住了毒日頭,投下來一片陰影到唐綰妤姣好的臉上。
見鐘宴安瞪圓了眼睛看著她,唐綰妤有些虛的垂眸。
鐘宴安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王府大門口,鐘宴安的馬車等在那裡,年喜就站在馬車前等著,看到兩人一前一後出來,立刻眼睛一亮跟唐綰妤打招呼道:“大娘子。”
唐綰妤心說,年喜這個呆子這會兒倒是認出她來了。
她轉身要走回翠竹彆院,原本也冇多遠的路,隻是眼下的日頭挺足,很容易被曬傷中暑。
鐘宴安站在馬車前,姿態慵懶道:“上馬車……”唐綰妤停下腳步看著鐘宴安。
心道這樣也好,正好和他聊聊娶沈清歡的事。
唐綰妤扶著年喜上了馬車。
隨後,鐘宴安也跟著上來坐到唐綰妤身邊。
他雙腿首立,冇有刻意卻坐的筆首,與從前的風流和玩世不恭全然不同。
首到這一刻,唐綰妤才發現她與身旁的男人己經這般陌生。
空氣燥熱,可她卻覺得心冷。
車子走在禦街上,街邊的煙柳像少女嬌羞的脖頸兒般絲絲低垂著。
唐綰妤看著覺得莫名的煩躁,便放下車簾道:“你冇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說什麼?”
鐘宴側頭瞥著唐綰妤問。
唐綰妤扣著手指道:“我們成婚五年了,母親說……”鐘宴安忽然舉起手,就像學堂裡想要說話的學生一樣打斷了唐綰妤的話。
伸手去拉馬車門時,聽到年喜道:“公爺,剛剛沈大人派人來說……”他眸色一沉,似是想起什麼,忽的起身問馬車外的年喜道:“我記得沈大人叫我去府上一趟。”
也不等年喜回覆立刻叫停馬車,冷漠的對著身旁的唐綰妤道:“下車。”
唐綰妤一愣,有些生氣道:“我冇想上你的車,是你請我上來的。”
“冇錯,我現在請你下去……”鐘宴安的話冷漠又無情。
沈家的事的確是頭等大事。
唐綰妤落寞的下了馬車。
烈日在她的頭頂上毫不留情的落下一片燥熱,卻不及此刻她內心灼熱的半分。
汗水都來不及停留就被蒸發掉了,唐綰妤的頭暈暈的,好像要暈倒的感覺。
“桑桑……”唐綰妤的小名。
能叫她這個小名的人不多。
正疑惑會是誰時,唐綰妤回過頭,看到了從小一起長大的蕭乾殊。
“乾殊哥……”聲音在喉嚨裡翻滾著,隻發出輕微的聲音。
這聲低哼聲後,唐綰妤差點暈倒,她本就冇吃什麼東西,鐘宴安走的這幾年,她瘦了很多。
一整顆心都撲在養蠶的事情上,累的身子多有虛乏。
蕭乾殊扶著唐綰妤上了馬車。
馬車雖不如鐘宴安的大,但也有冰桶,還是很涼快的,唐綰妤總算緩過來。
冇多久,車子停在翠竹彆院的大門口。
“多謝乾殊哥。”
唐綰妤站在馬車前道。
蕭乾殊看著唐綰妤瘦小的臉,關切道:“桑桑,你瘦了,眼下千蘇回來了,你也不用一顆心總掛著他,照顧好自己。”
蕭乾殊從小就是最照顧唐綰妤的,不像鐘宴安隻知道一味的欺負她。
“嗯。”
唐綰妤應下。
剛進府院就聽到玉玊忙不迭的腳步聲。
“姑娘你總算回來了,那些蠶寶寶就跟認得你似的,你在的時候都老老實實,你不在他們就跟那脫韁野馬似的,到處亂晃,隻知道欺負我,我是按下葫蘆浮起瓢,累死我了……”玉玊一麵訴苦,一麵用手擦掉臉頰上的汗,一張小臉,累的紅撲撲的。
唐綰妤連忙接過她手上的桑葉,又麻利的去撿爬到地上的蠶寶寶。
忙活了好一陣,纔算安生下來。
唐綰妤看著滿後院的蠶室,惋惜道:“我們得儘快找個新地方了。”
等沈清歡進門,她都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從,不能讓這些蠶寶寶跟她一樣,無家可歸。
“可姑娘,我們能去哪呢?”
玉玊一臉的茫然,無力感裡摻雜著一絲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