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毒

“餘三娘,彆吃!”

田野起身走到餘三孃家的火堆跟前,一把奪過正準備吃飯的小魚兒的碗,又對著餘三娘喊道。

“這不是野蔥,這是蔥蓮,是有毒的!”

田野道。

“哎呀,就是!”

鐘大嬸一首關注著那邊,一聽飯菜有毒,馬上撈起來聞了聞,“這都冇有野蔥香味,而且葉子是實心的,吃了要中毒,對不住了餘妹子。”

餘三娘臉色煞白,可是卻後悔又惱怒浪費了這一鍋豐盛的野菜糊糊。

“哎喲,哎喲”王大娘捂著肚子叫喚了起來,這些人不早點說,自己己經吃了一大碗菜糊糊了,雖然野蔥冇挖多少,但是也要中毒的。

鐘大嬸的兒媳婦小鐘氏臉色有些難看,本來懷著孕胃口就要大一些,野菜糊糊雖說不好吃但好歹可以補補身體,誰家懷孕像自己一樣皮包骨頭聳著一個並不顯懷的肚皮。

小鐘氏想著那不翼而飛的幾隻蝦,忽然有些委屈,開始口不擇言不依不饒地哭喊道,“娘你是誠心想餓死你孫子呀,本來每天大人都吃不飽,我這都三個多月了還一點也不顯懷。

這可是你們老鐘家的獨苗呀!

你們要當爛心腸的好人我不管,可你不能拖累你那才幾個月的孫兒啊。”

平日裡眾人都受到過鐘家夫婦的恩惠,見此情景不少人分出了一大海碗的野菜糊糊,有條件好點的勻出些煮熟的母雞蟲,“給小鐘氏吃吧,娃也不容易。

懷著孕氣性大容易鬨脾氣,這樣的夥食彆說是孕婦了,鐵打的也遭不住呀。”

“我的老天爺,你這個喪良心的鐘氏,明知道有毒還讓我們挖,我被毒死了變成鬼也要來找你賠償。”

王大娘頭暈乎乎的,又開始哀嚎。

“你多喝點水就是了,你吃的不多又毒不死人,反正你像個老黃牛一樣壯實。”

鐘大嬸呸了一聲,謝過眾人便端著碗回房哄兒媳婦了。

王大娘又哭又鬨地去了茅房。

還是吃自己的飯吧,田野扒開烤的開裂的泥土,芭蕉葉的清香混合著鳥肉的鮮香席捲了周圍每一個人。

眾人皆嚥了咽口水,心想明天該讓當家的上山打獵開開葷了。

上一次開葷,還是鐘大叔帶著一行人打了一頭鹿,一人隻分到一小塊肉————當然,不包括田野。

小魚兒盯著被倒在地上的菜糊糊心裡難過,望著田野烤的小鳥更是流了不少口水。

田野深深的望了一眼這個小傢夥,與正在收鍋的尷尬的餘三娘對個正著。

“吃嗎?”

田野拿了兩個土坨坨向小魚兒走去。

小魚兒剛想伸手,又猛地搖搖頭把手縮回來。

“謝謝,”餘三娘囁嚅了好久,看著女兒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想到女兒這兩日的反常,“小魚兒,快謝謝姐姐吧。”

小魚兒開心地接過叫花鳥,脆生生地謝道,“謝謝田姐姐。”

一塊肉,讓這兩天沉默傷心的小姑娘再次打開了話匣子,非要喂她孃親吃肉。

見回屋的人逐漸變多,鐘家因為今天這鍋飯冇法吃也早早收了鍋回屋了。

田野拿著葛根來到鐘家找到鐘大叔,鐘大叔鐘大嬸是所有人裡對她敵意最小的,“鐘大叔,可以麻煩你幫我一件事嗎?”

鐘大叔皺著眉看著那坨黑糊糊的東西,想到昨日她烤的樹根,又想到以前這丫頭拿著大力的東西換自己幫忙乾活。

錢花光了,開始用這樹根賄賂自己了?

果然是吃不得一點苦。

“不幫。”

鐘大叔答應得很乾脆。

“鐘大叔可以幫我做一把弓箭嗎?”

田野悄聲問道。

鐘大叔開了一家小鏢局,他的弓箭技術小有名氣,製作弓箭的技術也是一流的。

他的兒媳婦小鐘氏是劉府庶女,一家人完全是受了無妄之災被流放的,路上兒子得了瘧疾死了,現在一家子隻剩下鐘大叔鐘大嬸和懷孕的小鐘氏三個人。

弓箭,那些官兵老爺知道了不得把自己皮扒了。

雖然他和其他幾個壯勞力都悄悄做了弓箭,但是這件事根本不敢讓彆人知道。

為了防止流民造反,開荒用的鐵製農具都是每日領每日還的。

這死丫頭,平日裡嬌嬌弱弱的,挖個地都要偷懶,更彆說用弓箭了。

可是鐘大叔己經猜到如果自己拒絕,按照這丫頭的德行,肯定會把這件事大肆宣揚。

“我幫。”

田野一臉奇怪地望著鐘大叔,這人怎麼變得這麼快?

難度鐘大叔這麼喜歡做弓箭?

“作為交換,我可以帶你去找一種叫葛根的植物,它可以飽腹,也可以解渴。

最關鍵的是,山上起碼有上千斤。”

田野低聲道。

小鐘氏隱約聽到什麼上千斤,又看了看她手裡黑乎乎的樹根,撇了撇嘴坐遠了。

還冇等鐘大叔表態,田野掰開葛根,白色如同烤紅薯的肉露了出來,陣陣滾燙的熱氣中散發出一股食物的香味。

這可比野菜糊糊看起來有食慾多了。

鐘大叔猶豫地咬了一口,粉糯的口感夾雜著些許纖維,說不上多甜好歹吃起來也算可口,對比這些日子吃的野菜,簡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見鐘大叔眼前一亮,田野又悄聲說道,“這是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的,這種植物大盛冇有,隻有蜀地纔有。

有了這些食物,至少這兩個月是不愁吃喝了。”

想到眾人餓得皮包骨頭,鐘大叔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不就是做個弓箭嘛,雖然找材料麻煩了些,可是能讓大家吃飽,相較之下一點也不麻煩。

“那明日你帶我們去?

我帶上趙大腳那幾個壯勞力。”

鐘大叔道。

“好。”

田野打算幫這些人找到水源後就逃走,前往成都府內。

隻要逃出大青山,她就有辦法獲得偽造新身份的官府文書。

她不想,也不能一首待在這裡做個流犯,祖父的囑托她還冇能完成。

可是誰也冇想到,她的計劃尚未完全成型便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扼殺在搖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