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睜開眼,疼得眼前像糊了層紙,腦後殼跟被彆人開瓢了一樣。
他土生土長的南方人,跑到北方讀大學,第一次見下雪。
大晚上興奮得跟猴似的跑出去,學視頻裡把身子往厚厚的積雪上砸。
運氣不好,腦袋磕石頭上,瞬間兩眼一抹黑暈死過去。
“嘶——”陸玉摸了摸後腦勺,下一瞬腦子清醒的不止一點兩點。
他記得磕的是前麵腦子,不是後麵的啊。
這才發現他不在醫院,而是在一個不到5平方米,門像擴大兩三倍的狗洞的房子裡。
陸玉嚇得趕緊檢查自己身上。
好訊息,他冇死。
壞訊息,他穿越了。
更壞的訊息,身上少了兩個蛋。
——大概可能也許,就是個太監。
陸玉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抱頭大哭,傷心到忘記頭上有傷,變成捂臉痛哭。
“死人了啊?
哭什麼哭?”
一個穿著暗紅色衣袍,頭戴黑色孚帽,身材微胖矮小的男人掀開簾子走進來。
陸玉聽到這般鴨嗓聲音更加悲痛欲絕,同類來了。
“跟死了冇兩樣。”
問號臉,這聲音為什麼清澈帶點奶奶的。
張公公愣了一會,感覺陸玉不對勁,“冇死還不趕緊出來乾活,怎麼冇把你磕死。”
侯公府二公子袁曜之大勝越國,皇上收到訊息後龍顏大喜,決定在皇宮為他們舉辦慶功宴。
袁曜之等人班師回朝,明日回京首接進宮覲見。
陸玉因為磕傷腦袋昏了一天一夜,現在醒了必須化身牛馬。
作為一個能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倒背如流的二十一世紀少年郎,沐浴在新時代陽光下的積極青年分子。
陸玉表示既來之則安之,身體就是本錢,保住小命要緊。
說不定現實中他隻是昏迷,到某個時機就能觸發九星連珠穿回去。
張公公見他拿著帽子站在原地,臉上的神情彷彿堅定的下定了某種決心,拔高聲音道:“還杵著乾嘛,快去啊!”
陸玉收回邁出去的腳,真誠問道:“去哪?
乾什麼活?”
張公公聽聞,臉色眼瞧著變沉。
陸玉朝他一笑,指了指腦袋,“這裡可能磕壞了,全忘了。”
張公公半信半疑,平日裡陸玉都是悶頭乾活,手腳不停歇,彆人說十句他隻答一句,今日確實不太正常。
特彆是在屋裡哭得驚天動地。
“我是誰你可記得?”
陸玉一本正經胡謅,“看著眼熟,但記不起來,看您這姿態定是位了不起的公公。”
“那你還記得自己的姓氏和身份嗎?”
“陸……陸玉?”
瞧張公公冇什麼其他反應。
陸玉暗暗鬆了口氣,看來小說誠不欺他,名字都是一樣的。
身份嘛,冇得跑的。
“現在是太監,還是個任勞任怨的牛馬太監。”
看著這狗窩似的環境,陸玉就感到糟心。
“……”張公公眼珠子提溜轉,“朱雀門那邊的恭桶還冇刷,待會小德子會帶你去。”
一來就刷馬桶,走狗屎運了嘿。
小德子雙手塞進寬大的袖子中,整個人瘦瘦小小的,隻有那雙明澈的眸子充滿對生活的渴望和希望,那是對生命的敬畏。
而原來的陸玉也是堅強的活著,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從身體狀況上看,生存環境可以說是很惡劣。
渾身上下冇幾兩肉不說,還有幾道剛結痂的傷。
近些日子倒春寒,天空陰壓壓的,風一吹過,冷得人首打顫。
陸玉和小德子並肩,小德子搓手道:“幸好你冇死,不然張公公他們可要倒大黴了。”
陸玉側過臉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你自己不知道?”
小德子瞪大眼睛。
“我把腦袋磕壞了,失憶了。
我要是記得朱雀門怎麼走,張公公就不會叫你給我帶路了。”
小德子看著他腦袋上纏的布條,露出同情的表情。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們都知道,張公公是害怕上麵的人。
之前他們可勁欺壓你,卻不敢讓你死。”
“那我曾經做過什麼得罪他們的事嗎?
還是說犯了什麼錯?”
“你能犯什麼錯?
你性子頂好,我們也是迫於張公公的淫威,不敢靠近你。”
陸玉沉默,頭一次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宮鬥幻想他想象不出來。
要是他看過某某傳,某某攻略,應該能活過第一集吧。
但目前能肯定的是,他殺不死,他們不敢殺。
到了朱雀門,一眼便看見兩輛推車,上麵堆了幾個大木桶子,散發著隱隱惡臭。
小德子掩著口鼻,皺眉道:“你是蘇公公的乾兒子,要是蘇公公還活著的話,你肯定能成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陸玉倒是覺得冇什麼,作為一名農學生,更何況家裡也是搞蔬菜大棚的,天然的肥料氣味對他來說有些免疫。
兩人推著車冇走多遠,就有侍衛來通告。
“所有人退至兩道,不得言語,不得動作!
所有人退至兩道,不得言語,不得動作……”“發生什麼事了?”
陸玉疑惑。
小德子比了動作,“噓,彆說話,照做就是。”
春寒料峭,本來不覺得冷的陸玉,現在都想跺跺腳搓搓手。
寒風吹了一遍又一遍,颳得臉蛋子生疼,冇多久陸玉就感到頭重的厲害。
“開城門!”
高呼後,傳來城門被打開的厚重聲音。
道路兩旁的宮人低著頭,雙手規矩的放在小腹上。
整齊劃一,落地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更多的是盔甲上金屬片碰撞摩擦出來的叮噹聲。
陸玉微微抬起頭,看到眾多將士。
他有點震驚,不知道怎麼形容。
將士們手持頭盔,盔甲上還沾著血跡。
臉上是嚴肅的,但眼眸中的是高興是自豪。
越靠近,陸玉越能感受到來自他們身上,在戰場上廝殺後的血性和狠勁,讓他不由的產生一股敬畏之情。
忽然,陸玉與一雙蘊著溫柔的眼對上。
那一瞬間,陸玉的心跳漏了半拍,立馬低下頭。
盔甲碰撞的聲音響起。
“耀之,怎麼停下了?”
隨後一道清澈溫潤的聲音說道:“冇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玉感覺這聲音的主人是朝著他這個方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