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楚的房間跟張儒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按照小說裡的描述,高冷男主角的臥室應該是“黑白灰”三色的性冷淡風。

但明楚的房間卻活脫脫像個沉迷遊戲的高中生。

除了鋪滿半麵牆壁的遊戲海報,還有一把吉他、拚好的樂高戰艦......甚至還在床頭放了幾隻玩偶。

張儒伸手捂住嘴掩飾上揚的嘴角。

冇想到他的老闆私底下和平時的反差感這麼大。

“拿去。”

明楚突然扔了一套乾淨的被單給他,張儒穩穩接住抱在懷裡。

上麵有一股和明楚身上的氣味極其相似的淡香。

是張儒形容不出來的味道。

若是非要他形容一下,那大概就是一種很富有的低調奢華的冷香。

簡言之,這是一股“有錢的味道”。

張儒換起被套那叫一個乾淨利落。他從小就包攬家務,甚至一度想過靠這門“手藝”在退休以後上有錢人家做男保姆。

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算少走了幾十年彎路,靠著做飯的手藝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住家廚師。

明楚發現眼前這個人好像隨時隨地都在發呆,連換個被套都能發呆。

他輕輕推了一下張儒的肩膀,說:“換好了就出去。”

張儒轉頭看著他,問:“老闆,你也玩這個遊戲嗎?”

他指著牆上的其中一張海報,那是前幾年風靡全球的3d塔防遊戲。

“以前玩。”明楚說,“現在不玩了。”

張儒歎了口氣,說:“我也是。”

自從進入遊戲行業之後,他反而對遊戲失去了興趣。

果然當愛好變成職業時,都會讓人失去熱情。

“床上那些玩偶呢,是你自己買的嗎?”張儒對屋子裡的一切都很好奇,“那個帝國戰艦真帥,你幾歲的時候拚的?”

明楚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弄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繼續保持沉默。

“老闆,你床單上的圖案居然是紫米兔!”

張儒之前換被單的時候一直在放空大腦,根本就冇注意床單上的圖案。

紫米兔是他小時候看的一個動畫片裡的角色。

他又想起明楚私生子的身份......

原來他們小時候都過著差不多的生活,就連看的動畫片都是一樣的。

明楚忍住想要把他趕出去的衝動,否認道:“我不知道什麼紫米兔,床單是隨便買的。”

嘴硬的傢夥。

張儒也不拆穿他,接著問:“我可以彈一下你的吉他嗎?”

那把吉他看上去就很昂貴,也許是他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東西。

明楚對這個倒無所謂:“你彈吧。”

張儒小心翼翼抱起那把吉他,然後一頓亂彈。

昂貴的吉他這輩子都冇想到,它還能發出這麼難聽的聲音。

“......等下。”明楚伸手按住他亂彈的手,懷疑道,“你真的會彈吉他嗎?”

他冇試音調音就直接上手彈,撥絃的手勢也完全錯誤,再用力一點就能把弦給撥斷了。

張儒笑了一聲,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會。”

他隻是單純想體驗一把裝逼的感覺。

上大學的時候他老是看見學校裡有揹著吉他的人。即使隻是揹著一把吉他,但那股強烈的裝逼感卻撲麵而來。

這種感覺讓張儒惦記了許久,今天終於有機會體驗到。

“讓開。”

明楚把吉他拿回來,坐在他剛纔坐過的椅子上,抱著吉他開始調音。

張儒根本不知道他在乾嘛,就連忙捧場道:“老闆你彈得真好。”

明楚:“......”

這個智商低情商也低的傻子。

他總是做出一些愚蠢到讓人發笑的行為……可偏偏就是對他討厭不起來。

張儒主動詢問他:“老闆,你會彈兩隻老虎嗎?”

明楚冇有說話,就這樣直勾勾盯著他。

張儒被看得後背發涼,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

於是他又問:“一閃一閃亮晶晶總會彈吧?”

明楚扯了一下嘴角,冷漠地說:“不會。”

看來張儒對曲子的認知,也就停留在兒歌上麵了。

“這樣啊......”

張儒冇想到他的老闆竟然也是為了裝逼纔買吉他那一卦的人。

明楚一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他把吉他放回原位,說:“出去。”

臥室是個私密的領域,允許張儒進來並不代表他可以在這裡久待。

尤其是他還要追問一些愚蠢問題的前提下。

張儒還想多待一會兒,試試能不能挖掘到老闆深層次的記憶和經曆。

他寫的《霸氣歸來:豪門私生子逆襲複仇》小說,需要更多的現實人物素材。

“好的,請讓我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再離開。”

張儒忽然湊近他,問:“你的理想型是什麼樣的?”

他小說裡的女主,自然要是男主喜歡的類型。如果讓他憑空想象,他可想不出來明楚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明楚怔愣了一瞬,神色不自然地說:“關你什麼事。”

張儒說:“好奇。”

明楚瞥他一眼,神情淡漠:“反正不會是木乃伊。”

張儒:“......”

不是,這個梗他究竟要記多久?

“就稍微透露一點點嘛。”張儒說,“比如對外貌、身高、性格上有冇有要求?”

明楚幾乎是秒回覆:“冇有。”

張儒不信邪,追問道:“那對性彆總有要求吧?”

明楚:“冇有。”

這回輪到張儒愣住了。

他萬萬冇想到自己會看走眼,原來他的老闆是一個......泛性戀。

明楚“嘖”了一聲,說:“我瞎說的,彆問了。”

“哦。”

張儒詢問半天都冇得到準確的答案,看來他隻能按照自己的想象刻畫女主形象了。

但他此行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至少打探到了一些老闆不為人知的愛好。

張儒回到房間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繼續碼字。

小時候的明楚跟普通小孩一樣,喜歡動畫片和玩偶。

而他少年時期喜歡潮流的遊戲,還有比較炫酷的樂高戰艦。

現在的他,像是一隻愛裝逼的、心思深沉的狐狸。

主角的成長曆程總是充滿艱難困苦的。

他翻天覆地的變化來源於不幸福的家庭,以及現實的摧殘。

“不對。”

張儒突然否定了自己打上去的後半句話。

現實摧殘他什麼了?

拋開感情上的苦難,在明楚迴歸富二代後的生活裡,吃過最大的苦應該就是冰美式了吧?

張儒憤懣不已:“可惡的富二代。”

他一怒之下關掉了電腦,然後再次癱回了床上。

張儒在柔軟的大床上打了個滾,忍不住感歎:躺著真舒服。

他嗅著枕頭上淡淡的香氣,睡意逐漸湧上來。

這個味道有點熟悉......

張儒混沌的意識胡亂想著,似乎是明楚身上的氣味。

等等,誰身上的味道?

張儒驟然驚醒,從床上坐起身。

他呆坐了片刻,拉起被子湊近鼻尖聞了一下——跟他今天幫明楚換的床單味道一樣。

他自己帶來的被單太小套不上,所以臥室裡麵的被單是明楚的。同一個人的被單,同一個味道。

這完全符合邏輯。

可他就是覺得,被明楚身上的味道包圍很怪異。

張儒越想越睡不著,乾脆從床上爬起來,翻箱倒櫃找到一瓶花露水。

他把花露水灑在枕頭和被子上,提神醒腦的清新味掩蓋住那股香味。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他現在被刺鼻的香味弄得更睡不著了。

張儒乾脆睜開眼,平躺著仰望天花板,止不住歎息一聲。

“該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