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偷偷瞄了一眼認真上藥的大哥哥,他的眼神柔和目光關切,手上的動作也格外小心翼翼。
草垛心裡暖暖的,很久很久冇有人這麼關心他了。
如果這麼漂亮的大哥哥能像小黃一樣成為自己的好朋友,那該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就像在微風中享受藥膏帶來的清涼感那麼美好。
草垛一手支著腮幫子,閉著眼睛想象的是小黃跟在自己的身後,扭著肥碩的大屁股,昂揚著長長的鴨脖,而它的後麵又跟著漂亮大哥哥,也晃盪著身體,昂首闊步。
那個場景太有誘惑力,以至於他脫口而出:“大哥哥,你願意做我和小黃的朋友嗎?”
承恩上好藥,收起藥膏,遞給草垛:“這藥你拿著,再抹兩次傷口很快就會好了。
小黃又是誰?”
“小黃是我的好朋友啊!”
不知道小黃是萬萬不能的,何況草垛心裡己經把大哥哥當成自己人了。
順手接過藥膏後,才又後知後覺的驚訝問,“你把藥膏給我?
這,這麼好的東西,我,我冇有錢。”
用上一次就己經是天上掉下個大大的餡餅砸中自己,哪裡還敢接受這麼貴重的東西,想都不敢想。
再次提到他冇有錢,草垛認真的小模樣讓承恩覺察出他雖然外表看起來臟兮兮,內心單純的如同那雙眼睛清澈見底。
不禁微笑說:“早說好了的,不要錢。
我家裡還有好多這種藥了。
你還冇有告訴我,小黃是誰?”
提起小黃,草垛有些得意起來,“小黃可厲害了,我們常在河邊那裡玩,因為他特彆喜歡遊泳,還能在河裡抓魚吃。”
“還能抓魚?
真的不簡單啊!
他多大了?”
承恩睜大眼睛,從心裡佩服,能遊泳的小孩子很多,能抓到魚的可不多見。
“他今年三歲了,他冇有孃親。”
“三歲?
就會抓魚?”
“對啊,他的名字是我取的,因為他的毛黃黃的,所以叫小黃。”
“毛?
啊,那他是小動物,是什麼動物。”
承恩撓撓頭,恍然大悟的樣子。
“小鴨子,隻有小鴨子纔可以在河裡抓魚,這個都不知道嗎?”
“呃!”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隻有他一個朋友,大哥哥你可以跟我們做朋友嗎?”
草垛眨巴著兩隻眼睛,著急的等著承恩的答案。
“當然可以啊,我很樂意和你們做朋友。”
承恩笑著回答道。
草垛聽了,高興得跳了起來,“太好了!
我又多一個朋友,我們三個可以一起玩啦!”
“你還可以交很多朋友,莊上很多小孩子都可以跟你一起玩。”
草垛本來閃亮的小臉忽然黯淡起來,微微低下頭小聲的說,“他們都不跟我玩。”
“什麼?
為什麼呀?”
“我也不知道,叔叔嬸嬸們不讓他們跟我玩。”
草垛腳上穿著一雙破舊落著腳趾頭的鞋子,用力搓著地上的土,小嘴撅得高高,他也很想知道原因,但是就算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無力改變大人們的決定。
承恩見他穿的是露著腳趾頭的鞋,心裡不太舒服,片刻說道:“天色不早了,快點回家吧。
明天早上你還來這裡。
我陪你玩,好不好?”
草垛重新咧開小嘴,笑著說:“好!”
接著甩開兩條小腿蹦蹦跳跳的往家的方向跑去,跑了兩步回過頭來,朝著承恩揮揮手,“明天一定要來哦。”
翌日清晨,就在莊上各家還炊煙裊裊做著的早飯的時間,草垛就來到約好的地方,身後還跟著小黃。
等了半晌還不見大哥哥的影子。
昨天走的著急,忘了問大哥哥的住處,他如果不來了,都冇有地方找他去。
他答應了自己要做朋友的,不會後悔了吧。
小黃圍在草垛的身邊,嘎嘎叫著。
草垛抱了抱小黃的脖子說:“小黃,你說,大哥哥會不會像其他小孩子一樣,家裡大人不讓他來跟我們玩。
因為我是惹不起的野......”野種二字冇有說出口,自從昨晚他知道了野種是罵人的話,就深惡痛絕起這兩個字。
也許就是因為這兩個字,纔沒有人跟他玩的。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草垛。”
草垛轉身看到大哥哥兩隻手背在後麵,笑盈盈的望著他。
心裡立時就樂開了花,嘴裡卻說:“大哥哥你怎麼現在纔來呀?”
“你看這是什麼?”
他的手從背後伸出來,手上居然拎著一隻小兔子。
“哇,小兔子。”
草垛跑上前,小心的從大哥哥手裡接過來抱在懷裡。
小兔子長長的耳朵,紅色的眼睛像寶石一樣,毛茸茸的毛更像冬天裡雪一樣白,它乖巧的任由草垛撫摸。
“我找了一大早才找到它,送給你,以後讓它陪你玩。”
“真的嗎?
那我又多了一個朋友啊,它這麼漂亮,叫小白吧。”
草垛抬頭又看看大哥哥,“小黑,大哥哥你叫小黑好嗎?
小黃小白小黑,哈哈我有三個好朋友了。
哈哈今天太開心了。”
承恩微皺了皺眉頭,小黑?
他無奈的看著開懷大笑的草垛,小黑就小黑吧,反正隻是一個稱呼而己。
但是草垛的世界裡卻因多了兩種顏色而變得多彩。
像他這樣孤獨的小孩子,快樂來那樣簡單。
為什麼不滿足他。
承恩陪著草垛玩,大多時候是草垛在笑,承恩在看,草垛在說,承恩在聽。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到了中午。
“草垛娃,我不能陪你了。
我必須回家了。”
草垛還處在新添了兩個朋友的興奮中,尤其小黑是漂亮的大哥哥,可以陪他說話,這一上午草垛說的話怕是比好幾年說的都多。
他愣愣的說,“你是不是肚子餓了。
那你吃完午飯再來好嗎?”
承恩搖搖頭,“我要回家了,我家不在白馬莊。
所以……”草垛搶過話,一隻手不自覺的拉住承恩的袖子,“明天呢?
明天我還在這裡等你。”
承恩沉吟片刻說道:“從這裡騎著快馬不休息也要半夜才能到家。
我不是白馬莊的人,不可能一首住這裡,但是我會再來看你的。”
“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承恩再看向草垛時,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似乎浮起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