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吃那麼多!
怎麼還不去死。”
一個虎背熊腰的婦人,從屋裡拖出來一個瘦弱少年,隨意的丟在院門口乾枯的大樹下。
雙手叉著腰,狠狠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腳。
現在己是冬天,地上的少年卻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衣服上滿是補丁,黑乎乎的看不清本來的顏色。
小腿跟手臂的顏色呈青灰色,細細的隻剩了骨頭。
手腕上還有紅紅的傷疤,此時,縮成小小的一團正痛苦的呻吟著。
脖子上的血突突的往外冒,仔細一看原來是插著一根木質的筷子。
少年嘶啞著,聽不清在說什麼。
他的一隻手無力的垂著,另一隻的手滿是血跡,正不甘的摳著地麵。
“老不死的老東西,帶回來你這麼個小雜種。
總算是死了,現在你叫誰都冇用,你還真是命大,怎麼折騰你都能活著。”
婦人呸的吐了一口,雙手彷彿晦氣似的在衣襟上擦了擦,轉身進了院子。
哢嚓一聲用木栓頂上了,搖搖欲墜的破舊的看不出顏色的門。
門邊掛著兩個破舊的燈籠,依稀能看出一點帶紅的顏色。
土牆兩麵高低不平,南麵的牆缺了一塊,用黑色的枯樹枝隨意的遮擋著。
從牆外麵能看到,破舊的漏風的木窗和黑呼呼的看不出顏色的,用破舊的補丁歪斜補上的門簾。
整個天空黑沉沉的,一層一層的雲慢慢的壓了過來。
漏風的木窗裡微微透出些柔和的燈光,小孩子嬉笑的聲音,母親寵溺又溫和的聲音,遠遠的從院子裡傳來。
滿身是血的少年趴在冰冷的地上,他皮膚極白,身形幼小瘦弱。
依稀能看出清秀的輪廓,此刻像一隻折了翅膀的白鶴。
他渾身疼的發抖,蒼白枯瘦的手,指甲斷裂,滿是血和泥。
此刻卻顫抖的抬起,始終不願落下。
彷彿訴說著他滿心的不甘。
風中傳來一聲歎息。
袁清辭走到少年麵前,撩起衣襬蹲了下去。
他不顧少年滿身的臟汙,伸出如玉的手指搭上了他瘦弱的手腕。
“帶我走。”
少年嘶啞著出聲,滿是臟汙和血跡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襬。
袁清辭低頭,看著衣服上黑汙的血跡。
“公子。”
身後一人唰的抽出了寒光凜凜的長刀。
“滾……”袁清辭垂眼,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
身後穿著黑衣的三人砰地一聲,整齊無聲的低頭跪下。
袁清辭抱起眼前的少年,微微一抬手。
身後為首那人的嘴無聲的動了動。
“殺”三人頓時化作黑色的影子,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整個小山村安靜的如不存在一般。
孩子的嬉笑聲聽不見了,村裡隻聽的見狗叫和雞鳴的聲音。
袁清辭抱著少年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神色莫名,一雙眼睛如同淬了寒霜。
這是風雨欲來的征兆。
半炷香的功夫,三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身後,手上的刀寒光凜凜的正滴著血。
“公子,三百八十西人無一活口。”
火光沖天而起,迅速朝著整個小山村蔓延,濃煙籠罩著整個天空。
整個村莊寂靜的聽不見一點聲音,今夜過後這裡便不複存在。
一輛華麗的馬車很快就到了眼前,一個黑衣勁裝的侍衛,跳下馬車跪在地上。
“公子,屬下來遲。”
“可找到了?”
“幸不辱命。”
侍衛掀開簾子,拽下來用繩子反綁雙手黑布塞著嘴的兩人。
袁清辭把抱著的少年,放到了車上,撩起衣襬上了馬車,稍稍一回眸,眉梢一挑。
他半邊臉因了火光顯得溫潤如玉,彷彿仙人一般悲天憫人。
另半邊臉在陰影處,如地獄來索命的使者,陰冷而可怕。
地上趴著的那人猛一哆嗦,滿麵驚恐的掙紮著大哭。
“公子饒命啊!”
“你可知,我的規矩。”
“奴才,奴才,家有八十歲老母。
還,還未曾娶妻。
請公子放我們兄弟二人一馬。”
“一個不留。”
沈清辭撂下這句話,便放下了簾子,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二人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頃刻間刀刀入喉。
馬車外觀富麗堂皇,裡麵鋪著名貴的地毯,上麵放著紅木小桌子,旁邊有暖爐,溫暖異常,絲毫感覺不到是冬天。
少年躺在地毯上,還有一白鬍子的老頭被反手綁在角落裡,嘴裡塞著布條。
“治好他,不能留疤。”
袁清辭優雅的伸出一隻手,隨手一擲,一把刀擦著眼前之人的手腕而過,最後定在了他身後的車廂中,綁他的繩索應聲而斷。
隨後,白鬍子的老頭瑟縮的看了袁清辭一眼。
老老實實的蹲在在沈歸夷身前,看了看傷,又忍不住唸叨道,“我就是一個江湖郎中,你們費這麼大勁把我綁來,是為了救人?”
“首說就是何必這麼麻煩……”在袁清辭殺人的目光下,訕訕的閉上了嘴。
“好說,好說……”快速的搭上宴蘇荷的手腕,一手摸著鬍子,表情漸漸凝重。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
“解決了?”
袁清辭閉目養神,聲音低的像自言自語。
“是,公子,善後的事情屬下交給寒鴉了。”
黑衣勁裝的侍衛耳力極好,一邊駕車,一邊恭敬的回答。
袁清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隱隱約約多次出現這個場景,他最終尋著線索找到了這裡……最後,鬼使神差的救了她……輕輕釦了扣桌麵,算是迴應。
一路無話,隻聽得見馬車咕嚕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