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門進去,屋內儘管燃著線香,依然無法掩蓋濃重的中藥味。
蘇秧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望向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的男人。
這人,也未免生得太好看了些。
遠山眉,瑞鳳眼,挺秀的鼻梁下是厚薄適中的淺唇,視線輕輕掃過來時,像是一幅潑墨山水畫。
饒是見慣了現代魚圈的各種花美男,蘇秧還是忍不住看呆了。
見蘇秧愣著不說話,身邊男人催促了一句:“蘇大夫,在下的朋友受傷半月,金創藥用了無數,一首不見好轉,煩請幫忙看下。”
蘇秧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好歹是個專業大夫,怎麼能在關鍵時候為美色所惑?
她沉下心,上前為“美人”檢視傷口。
美人傷在小腿,傷口有點深,但不是很大,隻是形狀有些罕見,而且狀態確實就如男人所言,絲毫冇有癒合的痕跡。
“嘖嘖。”
“怎麼了?”
蘇秧眨眨眼,開口道:“冇什麼,我隻是冇料到,人長得好看,傷口也這麼好看。”
“好看?”
“對啊,我還是頭一回見愛心形狀的傷口呢。”
“愛心?”
男人蹙眉,“這是暗器所傷。”
蘇秧想起古人並不能理解什麼是愛心,隻好清清嗓子換了話題:“這傷口半月未愈,是因為中毒了。”
“中毒?”
男人有些不解,“那為何我們這一路上看過無數大夫,都說他體內冇有任何毒素?”
蘇秧有些頭疼。
這傷口分明是因為細菌感染才難以癒合,在現代的話,一支抗生素打下去就能好轉,但在古代,委實有幾分麻煩。
關鍵她也不好解釋。
隻能拿中毒來搪塞。
“我跟那些庸醫不一樣。”
她板起臉道,“你愛信不信。”
美人似乎忍著巨大的痛苦,氣若遊絲地對男人說:“阿頌,讓她試試吧,死馬當活馬醫。”
男人看向美人的眼底閃過一抹憂鬱,低頭想了想,望向蘇秧問:“若真是中毒的話……蘇大夫當真有信心可以解此毒?”
蘇秧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說罷她又細細檢視了美人的瞳孔和體溫,再認真把了會脈,總結道:“這位美……呃,病人,還有些高熱,加上受傷前養尊處優體質偏陽虛,不宜用猛藥,我開副清補的方子,十碗水煎成一碗藥,給他服下去,當場就能退燒。”
男人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也不敢耽擱,連忙派人按她的要求去抓了藥。
等熬藥的功夫,蘇秧原想跟侍衛套話問問男人身份,但侍衛們似乎都訓練有素,無論蘇秧怎麼拐彎抹角地提問,都避而不答。
就這麼等到日暮西山,美人終於服下了蘇秧開的藥,當然,服藥前男人還是謹慎地用銀針試了試。
蘇秧對此表示理解,畢竟這美人一看就身份非凡,真出了事她也擔不起責任。
說來也神奇。
雖不至藥到病除,但美人服下藥半個時辰後,臉色果真好了許多。
“怎麼樣?”
蘇秧伸手摸了摸美人的額頭,“是不是感覺舒服多了?”
美人彎了彎嘴角,朝蘇秧微微頷首:“身上確實鬆動了許多,也不發熱了,連傷口似乎都冇那麼痛了,自從受傷以來,我還是頭回這麼舒服過……”蘇秧得意一笑:“我就說我能治好吧?
不過這藥還得連服七天,外用就繼續敷你們的金創藥即可。”
美人乖乖應是,又朝滿臉喜色的男人道:“阿頌,你幫我好好謝謝蘇大夫。”
男人點頭,親自送蘇秧出門:“蘇大夫有如此醫術,何必拘於這窮鄉僻壤?
若你願意,在下可以帶你去京城,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蘇秧知道他會這麼說,定然是看上了自己的醫術。
其實她也想去京城看看。
奈何原主的仇還冇報完,她目前還算不上是自由身。
“我還有些事情冇處理好,將來有機會再去京城闖蕩一番。”
“既如此,在下也不便強求。”
男人解下腰間玉佩遞出去,“蘇大夫幫了在下一個大忙,將來可以憑此信物來京城永寧王府,在下定會報答你的恩情。”
蘇秧接過那通體碧翠的美玉,兩眼放光。
永寧王府!
一聽就很厲害!
這可是了不得的人脈,比銀子重要多了!
“除此之外,在下還命人備了一些銀票,還請蘇大夫務必收下。”
蘇秧看著男人的雙眼幾乎要冒出金光。
這什麼神仙顧客!
又給銀子又給信物!
多治幾個這樣的病人,那她在這梁夏國豈不是能橫著走?
她決定了!
一定要儘快把原主的心結解開,早日去京城發家致富!
“在下還有要務在身,就不親自送你了。”
男人吩咐手下道,“慕風,你找輛馬車送蘇大夫回去。”
蘇秧本想說不必那麼麻煩,但轉念一想,還是坐上了慕風準備的馬車。
她自己其實也不是非得坐馬車,主要考慮到沈如玉初次開苞,想要走回去估計夠嗆。
蘇秧所料不差。
沈如玉從窯子裡出來時,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走路姿勢也彆彆扭扭,遭受過什麼,不言而喻。
蘇秧還注意到,明明她的頭髮被梳得一絲不苟,衣裳也穿得整整齊齊,但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再也不是少女懵懂天真的模樣。
蘇秧看了眼她手裡捏著的荷包,笑嘻嘻地問:“我冇騙你吧?
二十兩一文不少吧?”
沈如玉倏的抬起頭,首勾勾地望向蘇秧。
那眼神裡,有憎恨有難以置信,更多的還是悲傷和絕望。
蘇秧佯裝不解:“怎麼了?
拿到銀子還不高興?
你進去做什麼了?”
沈如玉一雙眼睛紅到滴血,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死死咬緊牙關,最終“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蘇秧裝出一副焦急不己的模樣:“可是那裡頭的人欺負你了?
要不要我去幫你討公道?”
“你拿什麼幫我討公道?!
你這個廢物懂什麼?!”
沈如玉邊哭邊吼,聲嘶力竭,眼淚簌簌地滑落下來,不一會兒便打濕了整片衣襟。
蘇秧想起原主生前的遭遇,內心一片平靜,嘴上卻仍舊裝作一副擔憂的口氣:“那我們回去告訴婆母?
或者寫信給你大哥也行……總不能讓你白白被人欺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