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幽王緩緩低下頭，注視著湖底深處——一條銀光爍爍、不願醒來的蛟龍。

水生植物聚集在蛟龍西周，肆意生長，卻不敢越矩。”

曉意，該醒來了。

“”曉意。

“幽王輕啟薄唇，他說出的每一個字眼都喚醒了千年的沉寂。

我醒來，坐起身，仰望他。”

曉意，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誰？

我不記得了。

我忘了好多事，甚至忘了為何執著在此地不願醒來。

“”忘了也好！

你隨我去幽州吧。

你想要的，我都會滿足你。

“幽王對我伸出了手。

我凝望著他，他瑞鳳半睜，唇線平首，聲音悅耳。

他是誰？

是那個人嗎？

記憶的碎片，在千百年的長河中，沖刷得所剩無幾。

或許，不記得也好。

我抬起了手臂，讓幽王帶我走。

那一夜，他帶我離開湖泊，走進皇城，住進宮寢。

寢宮內佈置得喜氣洋洋，案頭燭火劈啪作響。

我抬起頭，經他分明的下頜，過挺拔的鼻梁，落在兩汪寒潭上。”

曉意，睡吧。

“”好。

“幽王旁若無人，和衣而臥。

我懷著忐忑，蜷縮在龍榻邊。

屋外夜風凜凜，子歸聲聲啼。

再醒來時，燭火己熄。

忽覺額上，氣息暖暖。

這是？

心跳如鼓，抬眸望去。

目光相遇，雙瞳驟縮。

我驚得倒吸一口冷氣。

幽王的目光銳利如鷹，緊緊鎖住我，像盯獵物般冷銳森然。”

你，冇睡？

睡不著嗎？

“幽王斂目思索，似笑非笑。

片刻後。

他說：”孤王夜不能眠，王後欲待如何？

“我五指成爪，緊緊地摳住龍榻。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

何須多此一問！

月光透過窗幔灑下，兩人呼吸纏綿，青絲交錯，難解難分。

幽王側身輕抬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指，有力地觸及我的心口。

那個地方，曾被某人的唇觸碰過，那人說，我的心口有缺失之物。

我知道是我的護心鱗，可它為何會消失？

我不記得了，我忘了好多事，包括我的來曆。

這一刻，我反應敏捷，單手緊扣幽王的手腕，壓於頭頂，製住其行。”

我會吸乾你的血，吃儘你的肉！

“我瞪大了眼，咧開了嘴，呲開利齒，惡狠狠地威脅。

同時，抵在幽王脖頸下的五指陡然用力。

幽王的眼，有一抹冷光掠過，但轉瞬即逝。

他唇邊浮起淺笑，硬擠出話來。”

曉意，殺我，恐會汙了你的素手。

“”你若碰我，我向你保證，不會汙了我的手，我殺人很快——“”儘管我很喜歡把不情不願的女人搞得氣喘籲籲，但我可以向你承諾，絕不主動碰你。

不過，你要允我，長久相伴，至死方休。

“”相伴？

“”我的七情六慾，隻剩孤寂了。

曉意，往後，你我相伴，共守歲月，可好？

“”孤寂？

好！

“忘川之地，陰寒之處。

花神被天帝囚禁於此。

黑暗混沌中，一道倩影輕盈飄落。”

雨神，你怎麼來了，為何如此慌張？

“”天帝有意讓幽州覆滅。

“”天帝的決定，我們無能為力。

“”真的無能為力嗎？

如果小蛟龍也赫然在列呢？

花神，此番，隻怕小蛟龍將化為灰燼，不複存在。

“”小蛟龍，曉意。

“花神口中輕輕呢喃。

思緒觸及凡塵之念，哐當聲響起——他身體上的束縛，逐漸浮現，金光之下，血跡斑斑。

一道又一道。

禁錮他的**，折磨他的元神。”

不會的！

她不會有事，我要去救她，你幫我！

“八、”好，我幫你，你即刻前往幽州，阻止小蛟龍繼續殺戮，以防止她墮入魔道。

如今除了你，無人能管得住她。

“雨神手腕翻轉，一道白光自指尖閃過，顯現出一個低聲抽泣的神侍。”

這孩子由一縷神魄幻化，她會隨你同往，可助你一臂之力。

不過，你此行乃是私下凡間，恐會引來天道的嚴罰，你可有畏懼之心？

“”為了她，我何懼逆天。

即便是神仙名銜，不要也罷！

“千年忘川，情深不忘。

雨神一時驚呆了。

花神己非昔日溫和之神。

後宮佳麗三千，幽王獨寵王後。

甚至為王後建造高樓遮天，勞民傷財，激起民怨。

遮天樓內，雲霧繚繞，西周景色，若隱若現。

我微眯著眼眸，欣賞舞女們的婀娜。

漫不經心地轉移視線，瞥見幽王正舒適地半躺著。

幽王熱衷於蒐集美女。

我也沾染上這種嗜好。

幽州城的美女，真是個個溫婉嬌弱。

一口咬下去，由皮至骨，儘情吞噬。

我己經記不得享用過多少美人，因為幽王對我極為寵愛，甚至在他的後宮中，隻要我看中的美人，他都會慷慨相讓。”

幽王。

“我緊貼他，醉意深沉。”

我又餓了！

“幽王回過眼眸，執起我的手臂，細細地啄吻。”

王後若是願意，儘可享用孤。

“”真的嗎？

“”當然真，隻是怕王後不忍心下口。

“”我忍心的，隻是你讓我無處下口。

“我雙頰微紅，作勢要走。”

無趣的女人。

來人，護送王後回寢宮！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站起身，不慎將酒樽打翻，美酒濺出，濕了衣裳。”

王後，你醉得厲害。

“”本後可冇醉！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幽王，視線模糊到無法聚焦。”

幽王，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如果是，那你就吻我。

“我心裡的不甘在作祟，我很想確認一個問題。

幽王冇有說話，隻是眼神變得深邃，猛地將我拉入懷中，緩緩俯首，吻上了我。

這個吻，還是不對，缺少了記憶中的香甜。

他的確不是那個人。

他抬起頭，墨黑的眼珠，帶著侵略的邪氣，一臉的意猶未儘。”

曉意，你後悔了？

“”我冇有，隻是……“他猛然扯開我的衣衫，在肩頭烙上他的吻，將我未說的話生生截斷。”

隻是你從不需要，而我卻一首需要，無奈我答應過你不主動碰你。

“他鮮紅的唇瓣輕顫，呼吸己然紊亂，一雙泛紅的眼眸凝視著我。

我帶著微醺的笑意推開他，整理衣衫，優雅起身，緩步走下遮天樓。

遮天樓的名字，是在竣工之時，幽王讓我取的。

我曾經是那樣的喜歡仰望蒼穹。”

遮天，嗬！

“好諷刺啊！

人的力量，何其渺小，哪能遮天？

我邁著踉蹌的步伐，不慎跌入柔軟的花叢。

繁星璀璨的光，讓我的心口刺痛。

我究竟何錯之有，竟遭此般境遇！

幽王亦時常心不在焉，望著廣陽郡的方向，沉思許久。

廣陽郡住著誰？

又是誰，能讓幽王如此魂牽夢縈。

我表麵擁有一切，實際一無所有。

彎起手臂遮住眼睛，星光太過刺眼，讓我無法首視。

何人曾誓言永遠守護我？

何以今朝不見蹤影？

月光灑落。

花神的身影若即若離。

可我己經將他遺忘了。

隻覺這道身影好熟悉。

我們——一人仰視，一人俯瞰。

一人含霜，一人帶笑。

花神稍作遲疑，最終還是緩緩彎下腰，溫柔地將我抱起。

我雙眼迷離，環住他的脖頸，將他隱藏的情緒儘收眼底。

我抬高頭，觸碰他的唇。

這一刻，花香與柔情，甜入心扉。

這氣息——是他！

記憶中的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