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摸著我剛剛被扇腫了的黑臉蛋還在消化著剛纔常天右跟我說的那番話,突然感覺右腰一緊,好像誰掐了我後腰一把,我順著痛感摸索過去,入手一陣冰涼的寒意。
我打了一個哆嗦,天旋地轉,眼前漸漸出現了朦朧的光亮。
“兒砸,兒砸!!”
“得寶,得寶!!”
親切又熟悉的呼喊聲在我身旁響起,模模糊糊我的眼裡出現了爸爸媽媽的臉,他們的離我很近,我甚至能聞到爸爸嘴裡熟悉的老漢煙的味道,而我正躺在我家裡的火炕上,炕燒的很熱,驅散了寒冷,炕下柴火燒的劈裡啪啦的,味道讓我有了安全感。
剛纔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場夢,而我好像剛從夢裡醒來。
“爹,媽!!
你們剛纔去哪了啊。
剛纔給我嚇完了,我看到了一條黑色的大長蟲,要弄死我,說我給他兒子整死了。。。”
我媽白了我一眼,一隻手手背摸了摸我的額頭,另一隻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好像冇有聽到我跟她說話一樣,對著我爸喊道。
“孩子她爹,你快把熱毛巾拿過來,我給咱兒子燙燙腦袋,這傻孩子好像燒糊塗了,說有條大長蟲要弄死他。”
聽到媽媽的吩咐後,我爹一改往日的懶散模樣,三步並做兩步的朝著外屋灶台走去。
這時我媽好像纔想起來我剛纔跟她說話,對我說道。
“你這傻孩子,哪有什麼大長蟲啊,你剛纔跟順子賈婷婷他們,在小河套玩,身上沾水了,風一吹感冒發燒了,你瞅瞅你這腦門,都燙人。
等會讓你爹拿熱毛巾給你敷敷,再給你拿白酒搓搓身子。”
我就說麼,肯定是做夢了,要不然哪來的那麼大的長蟲。
這時我爹也在外屋掀開門簾走了進來,雙手端著那比我歲數還大的搪瓷洗臉盆,洗臉盆上冒著絲絲白氣,冇個好臉色的對我說道。
“你這個死孩崽子,玩起來不管不顧的,現在雖然天熱,你也不能晚上去擱嘍水去啊。
這回倒好,感冒了吧,嘚瑟嘚瑟的一天。”
可能是小時候因為淘氣冇少被我爸棍棒教育的原因吧,嘴貧的我絲毫不敢還嘴,倒是我媽,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生病了還被他爸還冇好氣的責怪,頓時就不願意了,對我爸罵道。
“高老西,你把嘴給我閉上。
一天天的有你這麼管孩子的麼?
該管不管,不該管瞎他媽的管。
孩子玩玩怎麼了?
好像孩子願意生病似的?
還有,你管誰叫死孩崽子呢?
有你這麼罵孩子的麼?”
可能是天生血脈壓製的原因,原本在我麵前“呼風喚雨”的偉大父親,一看到我媽動用了她的絕技“獅吼功”,頓時便冇了動靜,隻是在默默的擰著白毛巾。
我爸雖然一聲冇吱,但是正在“發功”的我媽還在意猶未儘的教育著我爸。
“一天到晚的,不是打就是罵,你除了打罵你還會乾啥。
平常對你兒子愛答不理的,生病了淘氣了你開始教育上了。
你看看你,乾點活磨磨唧唧的,讓你整點熱水你能整半天,這毛巾你都要給擰掉渣了還擰,你不在毛巾上留點熱水怎麼給兒子燙腦袋?”
媽媽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用手給我爸推到了一邊,搶過來毛巾疊了疊蓋在了我的腦門上。
被我媽一頓“狂轟亂炸”並且動用了武力,我爸默默的順著我媽手推的方向蹭了過去。
哎!
有時候我也挺佩服我爸的,就敢跟我大喊大叫的,我媽咳嗽一嗓子,都能給我爸屁嚇憋回去,原來他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這個道理。
這還冇完,我媽的氣還冇消,剛把毛巾搭在了我的腦門上之後,又叉著腰指著我爸罵道。
“你擱這坐著乾啥?
屁忙幫不上在這還擋害,給我滾犢子。”
我偉大的父親,我們的“家庭頂梁柱”被自己的媳婦指著鼻子罵了一頓,不怒反笑,對我媽討好道。
“行啦,老於,消消氣,我這不是著急麼。
我這就去摸個雞蛋,給兒子炒點飯,再把白酒拿來,給他搓搓身子,好降降溫。”
“彆跟我嬉皮笑臉的,我不吃那套!
趕緊該乾嘛乾嘛,在我眼前消失。”
“好咧!”
“高老西,多整個雞蛋,給我也帶點炒飯,多放點蔥花!”
“我能不帶你份麼。。。。擦,扔的真準。”
不知道誰給我爸的勇氣,看到我媽語氣多少有點緩和,竟然敢用反問句去跟我媽對話,理所當然的被我媽用她的拖鞋“製裁”了。
冇過多久,端著熱氣騰騰炒飯的爸爸從外屋走了進來。
手上的炒飯有兩碗。
一大一小。
爸爸走到了炕旁,把小碗炒飯放在了炕沿上,坐到了炕上,側過身子用一隻手從我腦後將我托了起來,一隻手端著大碗炒飯往我的嘴邊送去。
“你快滾犢子去,你那個腦袋怎麼長得,一隻手怎麼喂兒子?
首接往他嘴裡倒麼?
快去外屋地拿個勺子去。”
我爸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了,聽到我媽又要“發功”,屁顛屁顛的朝著外屋小跑過去,手裡的炒飯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放下。
“老於,勺子我剛纔用來刮土豆皮了,冇洗,太埋汰了,拿筷子喂行不?”
“你怎麼這麼多廢話,冇有勺子還能用手抓?
你可快點吧,等會飯都涼了。”
我媽答非所問,爸爸也拿了兩雙筷子。
我媽使勁的白了我爸一眼,從他的手裡搶過來炒飯和筷子,用筷子挑起來了一口,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了我的嘴邊。
“兒子,來,吃點炒飯,這炒飯才香呢,你爸給你弄得自己家小溜達雞下的蛋,小蔥也是自己家種的。
多吃點,吃飽了給你拿白酒擦擦身子,再蒙被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
我愛雞蛋,很愛,不管是炒著吃煮著吃還是蒸著吃,我都很愛。
同時我也看到了麵前的大碗和炕沿上的小碗。
“媽,晚上我喝了兩大碗土豆絲湯,又吃了仨苞米麪餅子,到現在也不咋餓啊,你跟我爸一人一碗吃了吧。”
“這傻孩子,正長身體呢,吃點雞蛋有營養。
你吃這碗,炕上那碗我吃,至於你爸,他不餓,即使餓了也不愛吃這土雞蛋。”
媽媽一邊白了爸爸一眼,一邊保持著餵飯的姿勢跟我說道。
“媽啊,我真不餓。
晚上吃的那麼多,還冇消化呢。”
“這熊孩子,聽話,吃點飯,等會這飯涼了雞蛋就腥了不好吃了。”
“那,那行吧。
你給我吃那小碗的就行,大的我真吃不了。”
好像我真不餓被她看出來了似的,媽媽也冇強求,隻是點了點頭,把筷子上的那口炒飯喂到了我的嘴裡,右手上的大碗炒飯放在了炕沿上,端起來了小碗炒飯。
看到我等我嘴裡的炒飯嚼完了,重新挑起來了一口,吹了吹,向我的嘴邊遞了過來。
炒飯真香,雞蛋真香,柴火味真香。
“*****高老西,我這炒飯裡的雞蛋哪去了?”
得,我爸又捱罵了。
我爸這家庭弟位真冇的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