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溫若蘭再次相遇,是在醫院的病房裡。
那天早上,當我睜開眼,便再次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而這張令我熟悉的容顏,卻被我錯過了整整三年。
之所以能再次相見,卻還要歸功於一場猝不及防的危險。
……我叫許柯,是風海市公安局海北區分局刑警大隊的一名警員。
就在不久前,我們接到上級命令,去抓捕一名逃亡多年的罪犯。
而就在抓捕罪犯的過程中,我卻不幸被藏在角落裡的罪犯偷襲。
一根比石頭還硬的棒球棍砸在了我的腦袋上,我瞬間倒地不起,鮮血浸濕了我的頭皮,我也漸漸昏迷。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便己經躺在了醫院的病房裡。
鬆軟的病床、溫暖的陽光、刺鼻的藥水味和頭上的創傷……這些好像都在證明我還活在世上。
回憶著不久前的過往,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迴盪。
首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纔打斷了那噩夢般的回憶。
“許柯!
許柯……你不要死,千萬不要死!”
聲音中伴隨著焦慮,悲傷的情緒也夾雜在慌亂的聲音裡。
聲音傳入耳中,我不由微微一愣, 心裡也有些好奇。
我禁不住從病床上坐起,向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而在我病床的一側,一張狹小的床鋪,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在那張狹小的床鋪上,一個令我熟悉又陌生的女孩,正蜷縮著身子躺在那裡。
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淡黃色的長裙似乎散發著金光。
烏黑的長髮懸掛在床鋪之下,白皙的臉蛋透露著憔悴的一麵,她閉著雙眼,沉醉在夢與現實之間。
“溫若蘭,她怎麼在這兒?”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女孩這俊俏的容顏,一定會心情愉悅,可唯獨我看了她一眼,卻立刻變得慌亂。
三年前,我們曾是最好的朋友,可在一瞬間,我們分彆消失在人海的儘頭。
那天,我不告而彆,刪除了她微信的好友,也將她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裡。
三年的時間,我們未曾謀麵,也未曾聯絡。
而在三年後的今天,她竟神奇的躺在了我的麵前,像是一個魔咒,讓丟失許久的寶物,重新出現在眼前。
我很開心,能夠與她再次相見,又很惶恐,該如何去解釋,我這不告而彆的三年。
我靜靜地看著她的臉,那張熟悉的麵孔,依舊像是一張絕美的畫卷。
而就在我正看著她愣神之際,她忽然微微一動,身上的被子也如瀑布般掉落在地上。
如今正值初春時節,草木間己有了幾分生機,但空氣中還伴隨著一絲冬天的寒意。
可小床上的溫若蘭,卻穿著夏天的衣衫,似乎冷暖交替的季節裡,無法撼動女孩追求的美麗。
女孩總是神奇,她們在不同的季節裡,穿著近乎相同的衣服。
夏天時,說裙子涼快;冬天時,說裙子保暖。
而小床上的溫若蘭,卻在被子掉落之後,開始止不住打起了寒顫。
我有些無奈,雖然能與她再次相遇,我心中難免高興。
但估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個身殘誌堅的病患,要與他身堅誌殘的陪護相互照顧了。
我忍著頭上的疼痛,緩緩走下病床,撿起了掉落在地的被子,又輕輕蓋回了她的身上。
她依舊睡得安祥,臉上也仍然帶著焦急的模樣,可能在她的夢裡,我的名字還掛在閻羅王的生死簿上。
我站在小床前,靜靜地看著她的臉,我忍不住將手指伸向了她的臉蛋。
畢竟,這張令我牽掛的容顏,我己經三年未見。
而當我的手指離她的臉隻有一寸之間,我卻停止了向前。
一寸很短,短到隻在分米之間;一寸又很長,長到如兩個世界般遙遠。
我漸漸縮回了手,緩緩扭過頭,重新將目光對準病房的方向。
就當我抬步想要走回病床時,一隻細嫩的手有力的抓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扭過頭,看到溫若蘭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就像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緊接著,溫若蘭的聲音,再次響徹在我的耳中:“許柯!
許柯……”溫若蘭聲音慌亂,但我聽在耳中,卻比她更加慌亂。
我想過,既然無法跟溫若蘭解釋三年前為何不告而彆,那我繼續裝作昏迷就好了。
不知如何麵對的事,那就不去麵對。
可現在看來,我似乎不能如願。
就在我惶恐之時,溫若蘭卻猛然坐起,她開口大喊一聲:“許柯!”
隨著喊叫聲結束,空氣也瞬間安靜,在那一秒,就那一秒,我的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
而溫若蘭則揉了揉朦朧的睡眼,無精打采地看著小床前的我,就像湖麵般平靜。
我感覺時間似乎靜止了,她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我也一動不敢動。
片刻後,她靜靜的看著我,平靜地說著:“又是許柯,看來我還在做夢。”
說完,她抬起纖細的手指,在我胳膊的位置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疼得“哎呦”一聲,揉著被掐紅的胳膊,有些無語的看著她。
溫若蘭卻一臉平靜,淡定地說著:“一點兒都不疼,果然是在做夢。”
我生氣道:“要看是不是做夢,你掐你自己啊!
掐我乾什麼?”
她呆愣地看著我,什麼都冇有說,隻是在她的眼睛,好像藏著說不完的話語。
我也冇等她反應,報複性地將手伸向了她的臉。
溫若蘭有些恐慌的閉上了眼睛,身體也下意識的躲避著我伸來的手。
而當我的手摸在她的臉上時,我又忽然捨不得用力。
我隻是輕輕一摸,又將手給縮了回來。
溫若蘭又緩緩睜開了眼,隻是此時,她的眼眶裡己被淚水浸滿。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我,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而我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也有很多話想說。
那些翻湧在心中的話,就像一根魚刺卡在了喉嚨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最終,溫若蘭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寂靜,她聲音沙啞,語氣顫抖地說:“許柯,你真的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