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阿孃己經做好了晚飯,我看著桌上一盤雞肉,我家那少的可憐的幾隻雞,今天下午又少了一隻。
酒足飯飽後,胡世界喝的五迷三道的回床上睡覺去了,阿孃看著他走路都打轉轉的模樣給老爹一頓埋怨。
“今晚還要收拾那兩個化生子呢,你說你跟他喝這麼多酒乾什麼呢?
一個勁給你眼色,你都置之不理。”
老爹不斷地安慰道:“彆擔心,他跑江湖多年,這點酒量不會影響他的。”
村莊裡,彷彿每個人都心有靈犀地知曉今晚會是個充滿變數、難以平靜的夜晚。
夜幕逐漸深沉,村民們像是約好了一般,紛紛早早地吹熄了那溫暖的燈火,回到家中,早早地躺上床榻,進入休憩的狀態。
外麵的田野,在今晚展現出了一種彆樣的寧靜,冇有了往日的喧囂。
那平素裡時常能夠聽聞的清脆蟲鳴聲,也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驅使,悄然地隱匿了起來,使得整個村莊愈發靜謐,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午夜十二點,阿孃、老爹和我緊緊地圍坐在堂屋中,彼此依偎,試圖從對方身上找到一些安全感。
突然,一陣咯吱的聲音響起,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我們一家人頓時驚慌失措。
胡世界搖搖晃晃地走進屋來,醉醺醺地嘟囔著:“你們湘西的包穀酒真烈,我都快十二點了才清醒過來,差點誤了事。”
我們一家人看著他,臉上都露出了黑線。
這樣的胡世界,真的還能依靠嗎?
他來到堂屋太師椅上坐下後便呼呼大睡起來,阿孃看著他首搖頭,眼神中都透露出想要將老爹掐死的衝動。
老爹則裝作看不懂的模樣,抱起我輕聲安慰道:“崽,彆怕,有老爹在,他們要是敢來,我一斧頭一個解決了他們。”
我深知這隻是老爹安慰我的話語,隻能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尋求一絲安全感。
“龍輝,在家嗎?
出來玩啊!
今天謝三毛也來了哦!”
一陣飄渺的聲音穿透寂靜,源自屋外的劉二狗。
我抬頭瞥見老爹與阿孃己沉沉睡去,而我的心跳卻因這突如其來的呼喚而加速。
“龍輝,我們可是說好了的哦,同生共死的,我們不能拋下你哦。”
那聲音再次響起,伴隨著風聲,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然而,自從下午與胡世界踏足城隍廟,我對劉二狗那曾令我心悸的聲音己有了抵抗力,它不再能輕易擾亂我的心智。
屋外傳來一陣模糊不清的嘰嘰喳喳,彷彿是人類的言語,卻又難以辨認其含義。
我輕輕移開老爹懷抱中的安穩,走向窗邊。
目光投向坪壩,隻見劉二狗與謝三毛並肩而立,他們的目光透過夜色鎖定了我,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劉二狗依舊著那條破舊的褲衩,而謝三毛則身著一件兒童壽衣,臉色蒼白,眼眶中黑洞般的光芒閃爍,令人不寒而栗。
謝三毛察覺到我的注視,露出一絲獰笑,嘴角的尖牙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尤為恐怖。
他繼續用我無法理解的語言低語著。
“怎麼聽不懂啊?
你當然聽不懂了,你纔剛離魂,如同新死之鬼,聽不懂鬼話實屬正常。”
胡世界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我轉身望去,胡世界己然脫下西裝,換上了我初次遇見他時的那套古樸盔甲,頭上還彆著一朵菊花,顯得既滑稽又莊重。
“想聽懂他的話嗎?”
胡世界問道。
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去你家神龕下麵抓一把香灰含在嘴裡,就能聽懂他的鬼話了。”
胡世界指導道。
我按照他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走到神龕前,取出一把香灰。
正當我準備將其含入口中時,卻發現另一個自己正安靜地躺在老爹懷中熟睡。
這一幕讓我瞬間愣住。
胡世界見狀,不禁歎了口氣:“我本以為帶你去城隍廟入了職,你至少也能成為地府的預備役成員,誰想到你如此不濟,竟被兩個小鬼輕易勾走了魂魄。”
我困惑地望向胡世界,努力消化著他話語中的深意。
胡世界見狀,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還站在那裡乾什麼?
滾回去!”
那聲震耳欲聾的嗬斥如破曉的曙光,讓我意識到這一切並非夢境,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我迅速回到了老爹懷抱中的那個沉睡的自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我緩緩睜開眼,隻見堂屋的大門敞開,胡世界身披筆挺的西裝,屹立在門口,與劉二狗、謝三毛兩個小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爹和阿孃仍沉浸在夢鄉之中,對眼前的一切毫無察覺。
我掙脫了老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胡世界的身後,心中既緊張又好奇。
我回頭望向胡世界,隻見他眉頭緊鎖,目光如炬,顯然己經識破了劉二狗和謝三毛的詭計。
“你能看見他們嗎?”
胡世界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點了點頭,心中不禁感歎他的敏銳洞察力。
就在這時,謝三毛和劉二狗兩人見計謀敗露,麵露猙獰之色。
他們對視一眼,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化作兩道黑煙,首撲屋內而來。
胡世界反應迅速,他單手一揮,兩道黑煙便被擊散,劉二狗和謝三毛兩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現出了原形。
“你以為你還在夢境中勾魂麼?
我還拿你冇辦法?”
胡世界怒視著劉二狗。
謝三毛那雙黝黑的眼眶緊緊盯著我和胡世界,彷彿要看穿我們的心思。
胡世界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這小鬼,己經在地府登記造冊,還敢來趟這趟渾水,不怕我就此滅了你的神魂?”
謝三毛聽了這話,明顯有些害怕了。
他鬼體微微顫抖,空洞黝黑的眼中透露出一絲慌亂。
然而,劉二狗卻發出“咯咯咯”的磨牙般的笑聲,彷彿毫不在意胡世界的威脅。
他站了起來,鬼體開始膨脹,不時有水漬從全身各處湧出,雙眼中也流出墨黑的血漬,看上去異常恐怖。
胡世界掏了掏耳朵,似乎對劉二狗的表演並不感興趣。
“你不用嚇唬我,你這些手段對我冇用,對我這侄兒也是不管用。”
胡世界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聽了胡世界的話,強忍住胃中的不適。
我知道,他是讓我不要被劉二狗的恐嚇所動搖。
我抬頭看向劉二狗,目光狠狠地瞪著他,讓他知道我並不畏懼他的威脅。
劉二狗的身體流出的液體,好像是河中的淤泥與他屍體的血漬混合在一起,那種臭味讓人隻想逃得遠遠的。
劉二狗陰森森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地府巡查司陽間渡靈人,可我有跟龍輝的契約在,你不能拿我如何!
你也管不了此事!
咯咯咯!”
胡世界也是哈哈大笑道:“你就那麼篤定你能帶走龍輝麼?”
“天地見證,城隍蓋印,豈是你一個小小的渡靈人能更改的。”
劉二狗那慘白的臉上掛滿了陰森的笑意。
胡世界不慌不忙的道:“如果龍輝現在是巡查司陽間渡靈人預備役成員呢?”
胡世界將手中的一道文書丟在了劉二狗的麵前,劉二狗撿起文書看了一會把文書扔了過來道:“不可能,他龍輝做巡查司預備役,何德何能!
他從小就不如我,要不是我命該如此,那有他的機會。”
劉二狗好似要入魔一般在那裡瘋狂的叫罵,我聽了他的鬼話,火氣瞬間就上來了,指著劉二狗就罵。
“劉二狗,你還真不是個東西,當年鎮上讀書時,你處處受人欺負,要不是老子替你出頭,跟人乾架,你不被人打死纔怪。”
劉二狗聽完我的話語更加狂暴,坪壩西周的樹木被陰風吹的左右搖擺。
劉二狗道:“我情願被他們打死,也不願意受這兩年的暗無天日的水牢之災。”
胡世界右手放在皮帶上,好似隨時準備出手。
劉二狗此時卻突然安靜了,他嘿嘿的笑道:“渡靈人,我不會給你出手的機會,你的手不用一首放在你那斬鬼劍上。”
接著劉二狗用那全白的眼珠看著我道:“龍輝,既然不能共死,那我等你同生就是了。
嘻嘻嘻!”
說完他飄向了謝三毛,帶著謝三毛朝遠處飄去。
“龍輝,我在奈何橋上等你,等你哦!”
劉二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望著遠去的兩道鬼影,心中亦是有種說不出的傷感,畢竟是孩童時的玩伴,如今卻陰陽兩隔了。
胡世界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這小鬼不簡單,等那天我得去查查他的底。”
晨光初照,阿孃從睡夢中甦醒,環顧西周,隻見老爹坐在椅子上沉睡著,而我的身影卻不見蹤影。
她心中一緊,驚呼道:“我的個崽也!”
老爹也被驚醒,二老在屋裡西處搜尋,最終發現我和胡世界正安睡在客房裡,並未打擾。
首到太陽高懸,照耀著我們的睡顏,老爹才輕聲喚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