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在雨季

正值春季,若水城多雨。

綿綿細雨衝散來往的行人。

一青年立於石橋之上,西處觀望,紅衣長衫及地,青絲如瀑,煙雨朦朦朧朧,看不清樣貌,但挺拔清冷的氣質,便讓人猜測是哪家的矜貴公子與下人走丟了,立於石橋方便下人找尋。

紅衫青年,望著橋下張嘴呼吸著空氣的青魚,河畔的紅芍藥在春風中搖曳,雨漸漸大了起來,砸在地麵濺起的水花沾濕了青年的鞋襪,西周的行人打著油紙傘步履匆匆,無人分神在意橋上淋雨的青年。

徐阿滿聽隔壁神算說今日下雨,在橋頭賣傘可賺些銀錢,連夜糊了些油紙傘來賣,阿滿畫技不錯,傘上的花鳥魚蟲栩栩如生,受年輕公子小姐的喜愛,賣的極快。

“小哥,這傘怎樣賣?”

阿滿瞧見了還在石橋上淋雨的紅衫青年,阿滿剛開始買傘的時候人就在那,傘賣完了還在那,本想著淋雨回去的阿滿,“最後一把傘不賣!”

鬼使神差的拒絕買傘的少年。

紅衫青年抬頭,頭上是一把薑黃的油紙傘,傘上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青年轉頭,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少年氣喘籲籲的踮著腳給他撐傘。

青年麵冠如玉,美則美矣,卻無半分女氣。

少年似是看呆了,“公子生的極好看,比村頭的容娘還要好看。”

容娘是村裡的村花,是至今為止阿滿見過最好看的。

少年大約十二三歲,定是冇有見過多少人,哪有形容男子樣貌與女子樣貌做對比。

青年卻也不生氣,也冇糾結容娘是誰,接過他手中的油紙傘,打在兩人中間。

青年薄唇輕啟,“為何給我撐傘?”

阿滿撓撓頭,“不知道,隻是遠遠瞧著就覺著公子不該在這兒淋雨,便想著來給公子撐傘。”

“公子為何不去屋簷下躲雨?”

阿滿疑惑的問。

“等人。”

“等到了嗎?”

“大約等到了。”

阿滿西處張望,此時大街小巷的人己散的乾淨,“公子等的是誰?”

青年不答,垂眼道,“你家在哪兒?

我送你回去。”

阿滿站在青年身旁明明雨越下越大,可他身上似乎冇半分水氣,腳上的鞋都還是乾乾淨淨的,隻是瞧著有些濕,“不用,不用。”

阿滿連連擺手,“我自己跑回去就是了,免得弄臟公子的鞋襪。”

阿滿以前看那些出門半步路都不肯走,非得坐轎攆的富家子弟嗤之以鼻,如今見了公子,坐轎攆也無可厚非。

“你叫什麼?”

“我——”阿滿正要回答。

“阿滿!!”

老遠跑來一年輕人聲音如虹,“阿滿,吳爺爺叫我來告訴你,你孃親要不行了!”

“什麼!”

阿滿連告彆都來不及,撒腿鑽進雨中,眨眼便消失不見。

薑必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還未進門便聽見哭喊聲。

薑必隱匿身形走了進去。

阿滿趴在床頭,拉著孃親的手,身旁站著黑白無常,兩鬼見了薑必,作揖“豔鬼大人。”

“怎麼了?”

床上的婦人麵色枯槁,被病痛折磨得無法說話卻始終不肯嚥氣。

白無常說,“大人,這夫人放心不下她兒子,不肯嚥氣,魂勾不出來。

“那便等著吧,等他們說完話。”

“是。”

兩鬼退至一旁。

娘倆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從蹣跚學步到洗衣做飯。

“阿滿,是娘對不起你,要不是我身體不好,怎會讓你小小年紀就吃這麼多的苦。”

婦人流著眼淚,撫摸著阿滿生滿老繭的手心。

“阿滿不哭,有娘在身邊阿滿可幸福了,娘,我不要你死。”

阿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婦人時辰快到了,己是進氣多,出氣少,張嘴也吐不出字來,麵容有些扭曲。

阿滿見孃親痛苦的模樣仍緊攥住他手,又是要嚎啕哭起來,一位年紀稍長的說話了,“阿滿,讓你娘走吧。”

輕拍拍他的肩。

“是,我知道了。”

聲音帶著哭腔,清了清嗓子,附在婦人的耳朵上輕聲說,“阿滿會好好的活下去的,娘不要擔心。”

婦人聽見這話似是放下心來,安心閉眼,去了。

白無常等了一炷香,無聊的開始左晃右晃,甩著鎖鏈玩。

黑無常推了白無常一把,讓他把魂魄先拘走。

“大人何時回冥界?”

黑無常問。

薑必不答。

黑無常朝著薑必的視線看去,阿趴在床邊,己是止住哭泣,“大人當真要照顧他?”

“不過短短幾十載,很快就過去了。”

薑必眼中有疼惜卻不明顯。

黑無常瞭然,“屬下知道了。”

白無常又作揖,“拜彆大人。”

黑白無常一左一右拘著婦人的魂魄,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