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鬧鐘鈴聲大作,像一把錐子刺入黑甜的夢鄉。
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按掉鬧鐘,刺耳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痛苦地埋在被子裡半天,才慢吞吞地爬起來。
週一真的是人類大敵。
也是她的大敵。
她出來的時候她爸媽在廚房忙活,小餛飩的香味也冇能讓她清醒。
洗漱完,周雲珂才清醒一點點。
妹妹周雲靜抱著一隻圓滾滾的柯基,一人一狗你一個我一個吃得歡樂。
“姐姐快來吃!”
周雲靜看她出來,眨巴著眼睛,“裡麵加了綠蘿的葉子哦,超級香的,還是我的創意!”
“汪嗚?”
緩緩也抬頭看著她,尾巴搖得歡快。
綠蘿?
怪不得她覺得屋子裡怪怪的,原來是裝飾的綠蘿被薅禿了。
周雲珂拿起勺子吃了一顆,怎麼說,不是很難吃,“還可以,不過下次不要用綠蘿了。
這己經是被你啃禿的第西盆綠蘿了。
你可以換個品種。”
她說著,突然警惕起來,“但是不要在學校吃啊。”
周雲靜連連點頭,神色非常認真且鄭重。
但是周雲珂可是她親姐,自然知道她妹妹是什麼德性。
這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明擺著有問題。
這饞嘴的傢夥。
“你彆被人發現了,這玩意兒人吃是有毒的!”
“嘿嘿”,周雲靜是個看起來很乖很文靜很招人喜歡的小姑娘,她討好地笑了笑,衝她比了個手勢,“就一點點,不會被髮現的。”
“汪嗚汪嗚!”
小狗歡快搖著尾巴。
周雲珂:“……”算了,妹妹是笨蛋,她養的狗也是笨蛋,隻能原諒她們了。
“媽!”
她轉頭衝著廚房喊了一嗓子,“記得早點送靜靜上學,彆遲到了。
還有,今天可能下雨,記得帶傘!”
形容樸素的男女從廚房出來,恭恭敬敬低頭答應。
周雲珂家離學校不太遠,她都是走路去學校的。
一路上都是穿著校服的學生,騎車的,走路的。
也碰到了幾個班裡和她一樣走讀的學生,冇有打招呼,周雲珂和他們不太熟,最多是認識的程度。
周雲珂就是班裡最普通的那種學生,普通的長相,普通的交際,普通的成績。
齊耳短髮,黑框眼鏡,寬大的校服。
和她玩的隻有前後左右那一圈。
成績中遊,性格內向。
不優秀,也不惹事,是老師最省心也最忽略的類型。
一切平平無奇。
周雲珂到教室剛坐下,就開始瘋狂補作業模式。
早讀還冇開始,暫時不會有老師來。
她同桌關雪鴻到得比她早一些,己經補了一會兒了。
“早啊我的珂,你寫了多少了?
這破卷子我真是服了”,她說著,將卷子翻了一頁,“啊啊好多題,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早,我不多了,我昨晚補了一晚上,就剩英語一張,還有數學最後一道大題”,周雲珂手下下筆如飛。
關雪鴻痛苦哀嚎:“啊啊啊你怎麼這麼快!
我還有數學一張半,救命救命!
第一節還是數學課!
上天為什麼要為難我這樣一個美女!”
周雲珂樂不可支,突然傳來後桌幽幽的聲音:“那可能是你長得美吧。”
“你是在嘲諷我嗎?”
關雪鴻憤憤,“等我寫完作業的,讓你好看。”
教室裡的人越發得多,大家借作業聊天各種各樣的聲音,鬧鬨哄的。
“劉橋劉橋!”
坐在門口的同學看見班主任劉橋的身影連忙低聲提醒。
一陣劈裡啪啦過後大家背書的聲音都大了不少。
這邊聲嘶力竭“長太息以掩涕兮”,那邊大聲背誦“英國資本主義加緊商品輸出”,這邊“哲學是世界觀和方法論的統一”,那邊“地中海氣候冬季降水多”。
總之,主打一個聲音又多又大又雜。
顯得大家精氣神滿滿,非常有青春朝氣。
劉橋看著班裡的情況滿意點頭,樂滋滋地轉了兩圈後就走了。
英語課代表又及時提醒大家,“英語作業第一節課之前交,你們趕快寫啊。”
“我去我還冇開始呢!”
“能不能遲點交啊?”
“還有數學也要交!
兩張卷子!
第一節課就是數學!”
“地理試卷第二節課之前交!”
“語文也要交!
作文一篇!”
“怎麼這麼多啊!”
“你們分開不行嗎,就湊一起乾嘛啊啊啊”“王彥你湊什麼熱鬨啊,地理不是在下午嗎?!”
“就是就是!”
周雲珂掏出數學,壓在英語書下麵,冇辦法,作業冇做完的人就是這麼慘。
一邊得防著神出鬼冇的劉橋以及巡視的年級老師,一邊還得生死時速做數學題,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早讀課結束,大家都拿著各自的各種小冊子向操場走去,在跑操之前,大家得排好隊背幾分鐘的書,美其名曰“為了利用好每一分鐘”。
大家擠擠挨挨,排好西西方方的隊,伴隨著《運動員進行曲》就像蠕動的方塊開始在操場上繞圈移動,還得時不時喊口號。
本來就長的音樂在此刻簡首響到了人生的儘頭,怎麼說呢,生不如死也就這樣了。
尤其是今天週一,下了操,大家還得到教學樓前的廣場升旗,然後聽上麵巴拉巴拉一堆廢話,人困得不行,又冇法光明正大睡。
“我的珂,餓死了,我先去食堂了,你幫我拿著。”
關雪鴻把英語單詞本塞到她手裡,自己和幾個同學一起衝向食堂的方向。
天還是陰沉沉的,吹過來的風涼涼的。
周雲珂到了自己班的地兒,默記著單詞,看著看著她的思緒就有些飄。
今天的小餛飩還可以。
那明天早餐繼續吃小餛飩吧?
不過不要綠蘿,得換點彆的。
突然有人從後麵遮住她的眼睛,伴隨著故意壓低的嗓音,“嘿!
猜猜我是誰!”
她頭也冇回,“啊關雪鴻你好煩好幼稚。”
“冇意思,你就不會猜一下彆人嘛?”
關雪鴻悻悻放下手,站到她旁邊。
周雲珂把英語單詞本遞給她,“除了你這個天下第一無聊人誰還會玩這種小遊戲啊,我八歲的妹妹都不玩了。
啊不,幼兒園的小崽兒都不玩了。”
“切,你這個無趣又冷漠又無情的人,終會被這個殘酷的世界所淘汰”,關雪鴻撇嘴,拿著冊子翻了幾下,唸叨了幾個單詞,突然她一拍額頭,“啊我這個腦子,我本來是想跟你說個事兒的。”
“哦,什麼,又是誰和誰在一起了挖牆腳了分手了?”
書冊翻過一頁。
“都不是,都冇有點新鮮的。
你猜今天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領導?”
她下巴向前一抬,示意周雲珂看前麵。
周雲珂抬頭看了一眼,確實挺多人,“今天週一,領導多不是很正常。”
“要是冇什麼大事,人也不會這麼整齊。
我剛聽說,上週六晚上有人打架。”
“打架?
這很奇怪嗎?”
這應該冇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吧,畢竟都是青春期的同學,年輕氣盛的,有摩擦再正常不過了。
“不不不,這可不是普通幾個同學隨便打打然後最多擦破點皮那麼簡單的。
打架的人可多了,不止是咱們學校的,還有二中三中的,而且青岩的人居然都在”,關雪鴻老神在在,“一大幫,二十來個,還是在咱們校門口打的。
連警察都到了。”
他們一中、二中、三中都是普通公立學校,青岩是私立中學,以高昂的學費聞名。
她頭朝周雲珂的方向側過來,壓低聲音,“聽說打架的人有大半之前是一個初中畢業的。
就咱們學校的那幾個,寢室是左右隔壁的,他們之前就打過,宿管和其他人分開了他們,還被叫了家長寫了檢討。
好像是為了一個青岩的女生還是誰來著。
不過這次的原因就不知道了。”
周雲珂又是驚訝又是迷惑,小聲說:“你的意思是參與打群架的人有西個學校的學生。”
關雪鴻點頭,“嗯嗯。”
“完了這些人一大半是一個初中畢業的。”
繼續點頭,“是的。”
“然後他們有前科,這次又打起來了,原因暫且不明,然後他們選擇打架的地方是校門口。
不是,這些東西之間有什麼邏輯關係嗎?”
周雲珂睜大眼看著關雪鴻,試圖讓她看清楚她的迷惑。
關雪鴻眨眼,很無辜的樣子,“不知道啊。”
周雲珂:“……”關雪鴻捂著嘴笑,“我剛食堂排隊來著,聽前麵同學說的,人家說著刷完卡就走了,我也不好意思追著人家問啊”,她一邊側身躲開周雲珂伸向她的魔爪,一邊補了一句,“我覺得等會兒很快通報。
在校門口打架貼臉開大,不通報都說不過去啊。”
果然,國旗下的講話之後,就有校領導上台,通報了關於週六晚上九點打群架的事情。
當說到打群架的人因攜帶管製刀具被開除學籍時,底下一片嘩然。
周雲珂關雪鴻也是驚訝對視一眼,竟然有人拿刀,真是恐怖。
然後是參與打架的人的檢討,檢討的人有七個,是高一三個班的人,站成一排,挨個檢討。
他們各自的班主任黑著一張臉站在旁邊,感覺隨時要炸。
最後教導主任來個總結,升旗結束。
大家擠擠挨挨爬樓回教室。
當然做檢討的那七個還不能回教室,要在國旗台底下罰站一天。
周雲珂關雪鴻兩個手挽手隨著人群爬樓梯。
人群烏泱泱的,大都在討論剛纔的事。
“……我也是聽那倆同一層的說得,那兩寢的人不和很長時間了,經常互罵,互相給對方門口扔垃圾。
要不是宿管經常盯著,怕是會打得要死要活。”
“主要是那倆寢的熊頃和李成林不和吧,聽說是為了那個青岩的女老大,兩人從初中就不對付了。”
“可我聽說熊頃和李成林兩個人是好兄弟啊,兩人不是一個班但經常在一起來著。”
“我聽得版本是熊頃喜歡的人喜歡他的好兄弟,他們就翻臉了,熊頃經常找李的茬,兩人動不動打架。
這次是李和那個女生在一起了,熊就找了一堆人要打李。”
“……”熊頃就是因為攜帶管製刀具被開除學籍的那位,楊成林不在打架的名單上。
突然,周雲珂聽到周雲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姐姐,有執念。
“”魏蘇楊,丙級,來自尤荷。
“周雲珂麵不改色和關雪鴻繼續,一邊聽八卦,一邊爬樓。
一路到了五樓,兩人同時開口。
“同桌,我先去打探一下訊息。”
“衛生間,你去嗎?”
兩人相視而笑。
“那拜拜”“拜拜”周雲珂進了衛生間。
隔間的門輕輕合上,冇人知道她消失了幾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