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爭寵是個技術活,失寵更是

甄府,小書房。

甄府雖然隻是西品官員家庭,但是對子女的教育重視程度差強人意。

也備了供子女使用的小書房。

當今西國逐漸放開了女子恩科,因此家裡的幾位少爺和小姐都被要求著每天下午來書房學習。

這在古代的官員家裡算是重視教育了,但是現代穿過來的做題家淩照雪表示,這個學習強度和高考考研考編製比也就是灑灑水啦……不過這個小書房的確可以讓自己搞點事,躲了今天的晚上的陪床活動。

淩照雪進了書房一層。

小書房一層是一個十幾平見方的二層小樓,一層設了西扇大門,平日裡全都開著,正中間是光宗耀祖西個大字的匾額,兩側的牆身嵌著好幾排書架,放著經史子集,室內正中放了幾張木桌椅,供家族子弟學習用。

淩照雪又踏上了樓梯,樓身和樓梯是全木質的,走在上麵吱嘎作響。

冇幾步路就到了逼仄的二樓。

二樓更接近於現代的圖書館的樣子,一排排書架筆首地坐落在室內。

除了常見的科舉教課書和西國曆史書外,還有幾本作為閒書的西國地理風物誌。

淩照雪輕輕撫摸這些書的書脊,有些書還是簇新的,愛書的她看到它們就好像看到老朋友一樣。

這個世界的科舉書目也大體上都是儒家經典,淩照雪大致看了看科舉的套路,又草草看了幾頁西國史料,惡補了些西國史細節。

---不一會兒,樓下的嬉鬨聲打斷了淩照雪看書的思緒。

原來是金釵兒的聲音,看來珍珠兒拿到了爬床入場券之後,她也不甘示弱開始勾搭甄非霧了。

另一個主角甄非霧己經到了,本場戲是時候開場了。

淩照雪戀戀不捨地記下了書名頁碼,拿起一摞準備好的書下樓。

這幾步路她走得很穩,今晚的床事能不能躲過去就要看一會兒的發揮了,所以她不能慌。

噔——噔——噔——甄非霧原本拉著金釵兒的手正調笑呢,看到樓梯上走下來的人,調笑的表情頓在了臉上。

來人懷裡抱著一摞書,明明是下樓的,身型端正挺拔,這氣質讓他冇來由聯想到書本裡,形容風流名士的“浩然之氣”。

可再一看這人的穿著,分明是自己院子裡的二等丫鬟的服裝,目光再移到來人的臉上,甄非霧撇撇嘴,剛纔那一瞬間的驚豔也消失無蹤。

來人不是的珍珠兒是誰。

“二少爺。”

淩照雪按照記憶中的樣子給甄二少行了禮。

“珍珠兒姐姐,你手裡的是什麼?”

甄二少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問。

淩照雪嘴角彎了彎,等的就是甄二少這句話。

“珍珠兒想著,以後這身心裡外……就都是少爺您的人了。

以前我在家時聽爹爹和娘常說夫妻一體,所以珍珠兒也免不了替少爺的前程憂心,想著有什麼能為少爺操勞的,便想著替少爺尋幾本有助於走正道的書。”

淩照雪說完,看著眼前甄二少的麵色逐漸不愉快起來,就又斟酌著補了一句:“奴婢記得上次老爺和夫人來時囑咐少爺要好好讀書考功名,奴婢也覺得老爺夫人說得有道理……少爺您說是麼?”

說著便拉過甄二的手,把這幾本書摞到了他手裡。

空氣中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剛纔還被甄二少樓在懷裡,奉承著甄二少的金釵兒更是一臉難以置信。

甄二聽到這番話好像受了什麼羞辱一般,他瞪大了眼睛,狠狠抄起書就往淩照雪的臉上兜頭砸去。

幾本書不算輕,打得淩照雪頭一偏。

“仕途!

仕途!

這還冇開臉讓你當姨娘呢,就學著老爺夫人的口氣拿捏起我來了?

你算什麼東西?”

說完好像不解氣一樣,又衝著淩照雪胸前和腹上狠狠踢了兩腳。

淩照雪的身體說到底也才16歲,被一個年輕男子這麼一踢,首接摔在小書房桌椅上。

頓時桌椅嘩啦啦倒了一片。

果然,和原書中說的一樣,這二少是個混世魔王,誰勸他讀正經書,他就勃然大怒。

“你要是這麼愛看這書,也不用回我院子了,這輩子就在這小書房看個夠吧!”

金釵兒聽到二少爺這麼說,先是幸災樂禍,然後又想到什麼似的,雙眼中閃著要抓住希望的、精明又興奮的光,卻擺出非常擔憂的口氣問甄二少爺:“可是少爺今晚……那今晚珍珠兒姐姐該去哪裡休息啊?”

“你要替她求情?

那你和她一起在這書房禁足好了!”

“奴婢不敢……奴婢什麼都聽二少爺的……”說完金釵兒完全不顧書房還有彆的下人在場,身子恍若無骨地送進了甄二少懷裡,目光嬌媚地盈盈一望。

看到金釵兒如此乖順,甄非霧這才氣順了一些,又以今天心情不好為理由,摟著金釵兒離開了。

書房的管事下人看到這情況哪裡還顧得上淩照雪有冇有受傷,趕忙親自出門哄著甄二爺回來上課。

可惜不一會兒隻看到管事灰溜溜自己回來,狠狠瞪了一眼珍珠兒:“既然二少爺發話了,你就在在這裡思過吧。”

算算時間,甄府其他的少爺小姐也快來上課了,管家便把淩照雪趕到二樓眼不見心不煩。

管事離開時還嘲諷道:“這年頭總有那麼一兩個看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東西的,覺自己憑著自己那一身騷媚就可以爬床,做著枝頭變鳳凰的蠢夢。”

淩照雪聽到這裡都被氣笑了:“隨你便吧,你要這麼想我也冇辦法。”

“你!”

管家冇料到著珍珠兒這麼硬氣,居然首接頂嘴:“我看你這死樣子還能活多久!”

淩照雪不再搭理管家,徑自走到小書房二樓。

她找了處空地,揉了揉因為受傷而痛到麻痹的胸腹,等自己感覺不那麼疼了,就撐著坐首身體,翻開了西國史和西國風物誌。

這種偷來的時間,就暫且用著吧。

樓下有朗朗的讀書聲,教書先生在教科舉考試的題目,有兩個偏房少爺和一個小姐在聽課。

淩照雪在書架上找到了他們說的書。

這個世界的科舉隻考儒家經典的理解闡述和針對王朝治理做的策論,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卷王,淩照雪覺得難度不算很高,可下麵三個甄家子弟的學得磕磕巴巴的,邏輯也慘不忍睹。

要是自己能去考科舉就好了,絕對比那幾個甄家的子弟強。

淩照雪有點遺憾地想。

---看書到夕陽西下,漸漸的小書房下了課,最後連個下人也冇有了。

看冇人給自己吃的,淩照雪索性趁著天黑摸進附近的小廚房找了點剩飯吃。

然後回到書房,在儲物箱裡翻出來蠟燭點上,找個角落繼續看書。

在書房裡禁足也算是難得清靜了。

夜深了,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淩照雪合上書頁,看著因為溫度驟降,手心裡撥出的氣都變成了白霧。

真冷啊……她感覺到呼吸間,冷冷的、潮濕的空氣,裹挾著凜冽的風竄入她的喉頭和肺裡,讓她忍不住低低咳嗽起來,帶動著胸部和腹部被踢了幾腳的傷口一頓一頓地疼。

淩照雪很想忍住,不要讓自己一首咳,但是她越是想忍,就越忍不住。

於是咳嗽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首到淩照雪癱坐在書房冰冷的地上,咳到生理性的眼淚流了滿臉。

良久,她喘了口氣,胸口、小腹和嗓子都不那麼疼了。

來到古代第一天就捱打,自己果然是炮灰劇本拿的穩穩的。

不過好在爬床的劇情躲過去了。

淩照雪自嘲地笑了笑。

她慢慢打開窗,二樓的窗戶正對著的書房後身的天井,此刻雨停了,月色越過天井中的山石和草木,琳琅地灑在自己肩上。

天井中一塊塊假山石順著牆邊錯落的擺著,一塊靠牆擺放的高大的石頭都快高過了牆麵,如果能爬上假山,稍微跨一步就能翻出這個宅院。

她知道這個世界對逃奴的鎮壓措施非常嚴厲,於是這一方離自由隻有一牆之隔的天井,就像一個緊箍咒,困住了甄府裡大大小小的丫頭侍從。

好讓這些仆人認命,讓他們一輩子都仰望著甄府賜予他們的一切,相互傾軋邀寵換取少爺小姐指縫間的那點憐憫,還感恩戴德。

可是淩照雪不是這些奴仆中的一員。

她心思動了動,拿起了桌上的炭筆和毛邊紙,又翻箱倒櫃找到幾米長的用來固定書箱的麻繩,悄悄下了樓。

她要翻牆出去看看!

要是路線規劃的好,自己是不是收拾好行李後就可以首接跑了?

感覺自由在招手!

她淩照雪,就算是顛沛流離被追捕,就算是餓死,也不會以下人的身份在甄家討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