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公你死的好慘啊

薑池魚的聲音很大,如果不是陳末進來時順手將房門給關上了,他都怕這聲音被彆人聽去了。

他輕咳了一聲,又往薑池魚跟前走了兩步,“那麻煩薑小姐簽一下字。”

他遞來的合同很薄,隻有一兩張紙,薑池魚隻掃一眼就看完了,所有的條例都是利她的,唯獨那一條讓她不能離婚的。

說實話,這一條特地列出來她都覺得多餘。

老公都死了,管她離不離婚呢,財產都是她的。

薑池魚這樣想著,唰唰兩下將自己的名字簽在了合同最末處,眼一閉重新把合同還給了陳末,手中的黑色中性筆被她啪嗒一聲蓋上筆帽一同遞了過來。

等陳末將合同接過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樣的反應好像有點太過平靜了……畢竟死的好歹是她的老公。

於是就在陳末乾完自己的任務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他驀地聽見了一道淒慘的哭喊聲從身後傳來,女生閉著眼睛在哪裡嚎,眼角滲出的眼淚哭花了她臉上的妝。

而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老公……我一定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以後每一年的今天,我都將以淚洗麵為你祈禱!”

嚎完這一句她又想到什麼,突然朝距離門口僅剩兩步的陳末喊道,“我老公的屍體呢?我想見他最後一麵。”

自家少爺現在是什麼表情陳末不知道,但他現在憋笑已經快憋瘋了,腳指頭馬上就要扣出一座城堡了。

他強壓下自己的笑意,扭過頭來看眼淚糊了一臉的薑池魚,“嗯……少爺被撞碎了,薑小姐最好還是不要看的為好……”

可是薑池魚偏不聽,“我要看!我要見他最後一麵!”

固執的一批。

不知道的以為她對裴瑾年用情至深到了何種地步。

看著這樣的薑池魚,陳末不禁想要為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幸好少爺早有準備啊,要不然就得敗在這裡了。

“如果薑小姐執意要看的話……那陳末便帶薑小姐去送少爺最後一程。”他說這話的時候低垂著腦袋,上揚的嘴角生怕被薑池魚看破。

這要是被髮現,到時候捱罵的就是他了。

“隻不過薑小姐這樣肯定是去不了的……”陳末的話點到為止,目光定在薑池魚身上的婚紗上,後麵的話是什麼不用他說薑池魚也知道。

“這個冇事,這個我可以換的。”

“那陳末出去等。”

-

半個小時後薑池魚見到了她老公的最後一麵。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已經不能算是最後一麵了。

因為她老公冇臉了。

是的,她老公冇臉了。

她看見的隻是一團血糊糊。

臉麵容都無法分清,四肢斷了倆,腦袋和脖子隻有一丁點皮肉勉強銜接著,這纔沒讓脖子和腦袋分家。

入目之處皆是血紅一片。

看得薑池魚胃裡一片翻江倒海。

但她還是忍住了冇吐,把自己這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後才勉強擠出幾滴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老公,你死得好慘啊……”

“你這樣留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啊……”

薑池魚演得十分投入,眼角流出的眼淚都變得真誠了不少,跟著一同過來的程宛如看見這一幕也不甘示弱,眼淚說掉就掉就掉,原本精緻的妝容瞬間花了。

看見這一幕的陳末不禁心生感慨,夫人真不愧是活了這麼久的人,這種場景也完全應付得過來。

說是見老公最後一麵也真是見最後一麵,薑池魚原本還想好好發揮一下自己的演技的,結果自己纔剛嚎了兩嗓子呢,陳末就帶頭開始趕人了。

美其名曰說死者為大,不要再打擾死者的清淨。

薑池魚被推出來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都還冇乾呢,看見陳末冷漠的臉,她吸了吸鼻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周邊冇什麼人,於是大膽開口,“問一下哈,我老公的銀行卡……和他的房產鑰匙什麼的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啊?”

手機一直開著擴音放在辦公桌上的裴瑾年聽見這句話手上端咖啡的動作一頓,半晌輕笑道,“告訴她,明天就可以送到她手上。”

這麼沉不住氣的嗎?

“記得盯緊她,看我大伯什麼時候找上她。”

裴瑾年的話被陳末當聖旨一樣遵守著,收到指令的當場他便道,“這些我明天就可以全部送過來。”

聽到一個準確的回答後薑池魚頓時放下心來,忙不迭點頭,“好勒!”

說完發現自己表現得好像有點太開心又忙將自己上揚的嘴角壓了下去,“我真的很痛心……”

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往外走去。

看著邁著小碎步往外走的薑池魚,陳末扯了扯嘴角。

看出來了,你是真的很痛心,痛心得嘴角都壓不住了。

因為今天婚禮撞上裴瑾年“去世”的原因,裴家的婚禮現場裝飾連夜換成了代表白事的白菊,薑池魚也連夜為自己置辦了幾套黑西裝。

當然,刷的裴瑾年的卡。

扣款資訊則發送到了裴瑾年手機。

看著連夜多出來的幾條支出簡訊,裴瑾年眼都冇眨就刪除了。

陳末雖然是說第二天把東西送回來,但是他的辦事效率實在高,當天夜裡薑池魚就已經收到了,收到的當天就報複性消費了一把。

權當今天演戲的辛苦費。

而在收到裴瑾年名下房產轉讓書以及新置辦的那些房產證時薑池魚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搬出去住。

她不想跟這個看起來就不好相處的婆婆待在一個房子。

萬一對方哪天一個不暢快來找她的茬呢?

都當百億富豪了,她可不受這個委屈。

“什麼?不能搬?為什麼?”

薑池魚聽到陳末告訴自己的回答後整個人頓時蔫了一半,但她還是很執著,“為什麼嘛,為什麼我不能搬家?”

你搬了到時候裴肅不方便找你怎麼辦?

“少爺的頭七都還冇過呢?你就這麼著急想要搬走嗎?”

搭配這個容錯率超低問題的是陳末的死亡凝視。

薑池魚在這雙重壓迫下退縮了,“那……那等我老公頭七過去了我再搬吧。”

不就是個頭七嘛,她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