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如火，炙烤大地。

乾枯龜裂的土路兩旁，看不到一點新綠。

今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

吳梁緩步行走著，灼熱的風吹過，他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他忽地抬頭。

他的孃親正揉捏著雙手，立於村頭，是在等他。

吳母睜大了乾涸的眼睛，一改滿麵的愁容，擠出了慈祥的笑容。

“梁兒。”

她喚著。

一路上，吳梁並未說話，他跟隨著吳母一併往家走去。

吳梁的目光掃過道路兩旁，隻見挨家挨戶都緊閉著門窗。

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他們為何會如此？

吳梁停下腳步，冇有看身旁的婦人。

“娘，陳家今日來鎮上招收家丁了。”

這時，他話語一頓。

沉默片刻後，終是開口道：“他說，一人就能有二十兩銀子……”吳母臉上立刻變了，他緊緊抓住吳梁的手，忙道：“梁兒，我們一家人絕對不能分開！”

吳梁的歎氣聲穿過了枯裂的喉嚨，“若是孩兒不去，我們都會死……”“我決定了，明日就去。”

吳母眼眶發紅，她拉著吳梁快步往家的方向趕去。

是夜，萬籟俱寂。

蒼白如骨的殘月掛於夜空，吳父吳母因吳梁的事而爭吵個不停。

“梁兒今年才十三啊，怎麼能去當家丁呢！”

吳母帶著哭腔道。

吳父麵色如土，半晌，才吐出字來。

“有了那二十兩，此次的饑荒我們就可以挺過去！

哎！

梁兒這孩子能吃苦，唸書也本事，可……”吳梁站在門外，一手抱著自己五歲的小妹，一手安撫著身旁八歲的弟弟。

小妹眨著一雙大眼睛看向吳梁。

“梁哥哥，爹孃怎麼吵起來了？”

吳梁看向她，柔聲道：“爹孃隻是心情不好而己，冇事的……”將兩個小傢夥安置好後，吳梁推門而入。

“爹，娘，我是一定要去的！”

二人看向他，眼中儘是複雜之色。

片刻後，吳父長歎一聲，揮了揮手。

“收拾東西吧。”

說罷，便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吳母濕紅了眼，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第二日，村口。

“我兒啊，出門在外冇有爹孃，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吳母眼角泛著淚，不斷往他的粗布包裹中塞著東西。

吳梁看著懷中的幾個饃饃和家中僅剩的幾件乾淨完好的衣裳，筆尖一酸。

“娘，你放心，我不是什麼小孩了。”

吳父站在一旁沉默不語，最後，他走上去，輕拍了一下吳梁的肩。

“到了那邊，可彆被人給欺負了。”

吳梁點頭，冇有多言，他知道爹不善言辭，但確是很愛他的。

離彆總是傷情的，最後，吳梁還是扭過頭，背過了身去，離開了這個他待了十三年的村子。

望著吳梁遠去的背影，小妹拉住了吳母的衣角，附帶一股子的天真。

“娘，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啊？”

他們冇有將這件事告訴她，所以她隻以為吳梁隻是和往常一樣去鎮上唸書上學堂了。

可是爹孃的神態卻讓她有些心緒不寧。

吳母輕撫小妹的腦袋，儘力擠出一抹微笑。

“哥哥隻是出門有事，很快就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