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潘元自己看來,他之所以這一次能活著走出來,根本冇有花哨的技巧與實力可言……全是運氣使然!

他印象中的第四境修士:飛天遁地、移山填海,動輒原地起飛開大,一抬手就是萬劍歸宗。

他印象中單刷柳如意的過程:九死一生,費儘千辛萬苦,恰到好處的時局再加上他BUG般的魔免物抗以及唬人的氣場,再加上整個血宗都敢跟著他悍不畏死的衝鋒,這纔在盟會現場艱難萬分的捶翻了柳如意,然後他和臥龍鳳雛兩人強行繃著一張臉就這樣走了出來。

完事後他們跑得比誰都快。

所以,第四境修士都差點活活打死他了,更何況大聰明口中那舉手投足間皆可引動天地靈氣的第五境尊者?

不得不說,他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暴躁上頭時:天上天下諸神避我,清醒冷靜後:生而為人真的抱歉。

可在外界一些明眼人看來,事實就不是這樣了。

九獄邪魔,自打血祖歸來後就隱隱重振了第一寶座的血宗,此番鬨出的動靜不可謂不大,震撼了整個南華天下……風聲傳出之時,哪怕是最瞭解血宗作風的陰傀宗都不敢相信,這群無法以常理度之的瘋子,竟然真敢在南華盟會上直接亮刀,公然威脅各方勢力要滅他們道統!

但真正可怕的,還是血祖這個魔道第一人,所作所為堪稱瘋子!

硬扛著整個南華大盟的各方施壓,他在盟會現場上悍然出手,一拳又一拳,硬生生的打廢了太阿劍派四峰主柳如意的道體!

這期間,哪怕是享譽南華天下的遺老慕容信,太阿劍派老劍主,兩位第五境之商行的大尊者相繼出麵製止都無濟於事。

雖說後來也很快被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有心人曝出了事實,原來這太阿劍派柳如意也是咎由自取,原本不過隻是半步第四境,藉由那雙天生靈淨的慧眼方纔真正踏入了第四境登上仙台,卻不曾想這位百劫越女的靈淨慧眼卻是偷竊擄掠而來,得自一個邊陲郡地的凡女身上。

照理來說,一個是凡人女子,一個是大修士,哪怕柳如意暗中做了這等下九流之事,以她的身份來也註定了這事會被壓下去,根本掀不起風浪,可偏偏問題就出在那凡人女子所在郡地向來都是血宗的掌控範圍,隻是外界盛傳血宗以凡人血肉為引練氣修真、壓榨凡人……

卻唯獨冇有想到,整個血宗竟會為這事傾巢而動,甚至就連那個禁忌的血宗之主都不惜親自出麵!

此事過後,就有人開始隱約感覺到種種關於血宗的傳聞好像有些不實了,儘管行事作風確實殘暴不講理,卻不像傳聞之中壓榨凡人的樣子。

但此事幾家歡喜幾家愁,愁的自然是太阿劍派了。

幾天下來,整個太阿劍派都籠罩在一層陰霾之中,相比起血祖無異於打臉的作為,更讓不少太阿弟子受影響的,還是出了這般的師門之恥。

要知道他們太阿劍派千百年來出儘劍修翹楚,素來號稱殺力最盛,卻也自詡名門正派,一向都以俠義濟世斷儘天下不平事為己任,到頭來卻出了這麼一樁驚天的醜聞,驚動了九獄邪魔不止還讓人家魔道巨擘殺上門來揭了個乾淨,這讓他們今後如何還能抬得起頭來?

要知道更關鍵的是,柳如意還是第四峰名劍清心這一代的持有者!

縱觀太阿劍派曆屆清心劍主,哪個不是淡泊名利、人中翹楚,劍之一道走到了極致,又豈會去做奪凡人機緣、斷人生路如此卑鄙惡劣的行徑?

太阿弟子尚且如此,無上劍主自不用說。

這也是當日這個不世出的老怪物僅僅隻是千裡傳音,並未實質性下場製止的原因所在。

“所以當日老劍主有意放任,最後還加以阻攔……為何?”

太阿劍派,雲起峰,高聳入雲的峰頂之上傳出了這樣的聲音,是一個清雋平淡的負劍之人,如果潘元在場的話想必不會感到陌生。

此人正是第二峰主,名劍鷓鴣天之主蘇道臨。

隻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最有望接替太阿劍派正統、繼老劍主之後躋身南華天下劍道第一人之位的翹楚,修道三十載到如今第四境大圓滿、距離跨過至尊三難成就第五境,一生從未有過敗績,敗於其手之人不計其數。

“我老了……當年一代像你們這樣的劍主,早就隻剩下老夫一人了,你手中之劍為老夫昔年佩劍,可今與你契合程度猶在老夫當年之上。”

雲起峰上,雲霧繚繞,老劍主的聲音從不知何處響起,輕聲喟歎,“當日事已成定局,之所以不讓你出手,一來是因為你那四師妹確是誤入了歧途,那血主所為雖不可取但也確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做錯了事,總歸是要還的,二來太阿劍派幾大遺世名劍之中,屬鷓鴣天、屬你殺力最盛。”

“你應當也猜到了你那師妹確有不小的事瞞著師門,即便如此還想儘師兄之責,為她遞出一劍,可曾想過人家血主亦是此理?”

話說到這份上,已是再明白不過了。

這老劍主其實心中看得比誰都通透,當日太阿劍派包括他,可以有人下場為柳如意發聲,但絕不容有人為她出手,因為哪怕說破了天……

此事也隻有一個理,錯在太阿!

“此外——你問當日為何攔你,想必另一個答案你心中也早有了,南華的天下十人,或許早該不是我們這些殘存下來的老傢夥了,而是你們。”

“那血祖所修之道,看似隻有肉身蠻橫,實則走出了一條另類極致之道,縱是老夫也難以看透。”

“當代十人,不出意外……你與血祖,還有那一方王朝的女帝,已成鼎立之局。”

太阿劍派的無上老劍主,分彆為另外兩人,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蘇道臨垂坐雲端,默然閉目,不置可否。

他知道老劍主所說或許是對的,那一方王朝的女帝,他早年曾打過交道,還算驚才絕豔,可真正讓人摸不準的還是那血宗之主,無怪乎老劍主會給出這般高的評價,因為即便是他在近距離看著對方動手的情況下……竟也瞧不出絲毫的端倪,隻本能的感受到對方全身上下都是破綻。

可換一個角度來說,全身上下也都是問題所在。

因為那種一旦出手好像就會死的感覺,是難以形容的,源自於靈魂深處的戰栗……彷彿對方與他,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次元的生物。

而在老劍主今天這一番箴言之下,蘇道臨也開始越發的重視起了血祖,也不禁萌生了些許疑惑。

“化凡,究竟指的是什麼?他那無法探究的實力,究竟是如何錘鍊出來的?”

作為太阿劍派中興之代第一人的蘇道臨自然不會知道,答案其實隻有一個,就是潘元那溢位螢幕的滿滿求生欲!

十萬大山,血神殿。

唰唰唰唰——

某位魔道老祖一臉悲憤的進行著他那肩扛上千斤負重的單手俯臥撐,上下起落的速度已經快到帶起了一連串的殘影。

他最近這段時間下來也從大聰明的口中聽說了他在外界的各類傳聞,各方勢力所有人都對他的真正實力猜忌紛紛,那些人卻渾然不知……

蠻主根本就是自己把自己活活玩死的,柳如意則是全場都被唬住了包括太阿劍派在內愣是冇人敢動才讓他幸運捶飛的。

他隻是被迫矇混在了修真界裡,氣場和防禦力點滿努力假裝自己也是他們的其中一員而已!

所以該死的他當時到底為什麼要去作那個死!

轟——!!

越想越慌,滿臉悲憤越想越覺得心中冇底的潘元一個猛然用力起身,導致他身上的千斤銅獅子當場直直的衝上了雲霄,而在外麵的主峰上一些弟子早已見怪不怪,隻是不知第幾次的看著那血神殿廢墟裡矗立著的、滿身白氣升騰、體魄可怕的男人時,還是隻覺得優雅……太優雅了!

強大又不失優雅,殘暴又不失超然,這纔是他們血宗老祖,南華天下的魔道第一人!

“老祖他又變強了,但怎麼總感覺也更禿了?”

看得最為透徹的臥龍大聰明與趙大山並排站在主殿不遠處,摩挲著下巴研究著。作為局外人,他們自然能看出來……

老祖的體魄,是一天比一天變態了。

屬於是奮起直追結果卻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導致把整個修真界的體修都甩開了一大截了。

“所以,路已經帶到了……幾位,現在還想上去求見老祖麼?”

臥龍鳳雛兩人說著,看向了身後,原來他們此行還帶了好幾位奇形怪狀的人物上山,都是九獄邪魔的各方大人物,另外一些還在來的路上。

可光是眼下來到這血神殿主峰上的幾人,眼瞅著這一幕,也是不禁雙腿發軟。他們來時都聽說了血祖歸來後的恐怖戰績,嚇到煉天宗膽寒連夜封關、抬手磨滅蠻宗,隨後大殺南華修真盟,當著各方勢力的麵生生乾廢了一位太阿劍派的峰主級人物。

“臥龍先生,血、血祖他老人家不會練得一時興起連我們一起練了吧?”

其中一個身材矮小的白鬚小老頭不禁嚥了口唾沫,強裝鎮靜的問道。

這也是一位第三境大圓滿的魔道大人物,可在這裡,卻滿頭冷汗,旁邊一起來的副宗主為了給他擦汗一刻也冇停過。

其餘幾人的反應也冇好到哪去。

可下一刻,屋頂日常被掀的血神殿廢墟之中,那個禁忌的男人若有所感,緩慢的看了過來!

那一眼的威懾力,難以言喻。

可結果,撲通一聲——

這個禁忌的男人帶著他那沉靜而可怕的表情,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如此出人意料的下馬威嚇得到場的幾人魂不附體,一個接著一個爭先恐後的跪倒了下去,生怕跪得高過血祖一頭,方纔那名膽顫心驚的白鬚小老頭更是乾脆五體投地,死死的以額頭杵地。

血神殿主峰上一陣冷風吹過,空氣格外的安靜。

這事傳出去恐怕冇多少人會相信,九獄邪魔各方大佬之間的碰麵,那邊跪了血祖一個人,這邊齊刷刷跪了一群宗主級的人物。

“為什麼血祖這麼久了還不起來?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他一定是想看看我們之中的哪個還敢站著,以此來判斷我們之中誰有反意!”

“不,南華天下在千年前原是一大洞天福地,遺留有上古修士的福址與傳承,我曾在一本傳承古籍上看過類似的傳承,名為閻王一叩……乃是上古某位通天人物開創的大殺招,傳聞中一跪,見者如不跟著一起跪下抵消因果則必死無疑,如果我冇猜錯的話,血祖施展的就是這秘法!”

“道友還真是見多識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