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楊善人乾咳兩聲。

“陛下此言差矣,所謂不管黑貓還是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哈哈哈哈!”楊廣放聲大笑。

“那就讓朕聽聽你的黑貓白貓究竟是什麼貓吧!”

楊善人嘿嘿一笑。

“陛下隻知道那些權貴之士,身後的背景複雜,牽涉甚廣,尤其是牽涉到那些個頂級世家,但是陛下卻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朕忽略了最重要一點?”

“對的,這麼說吧,整個天下就像一座塔一樣,我們那裡叫做‘金字塔’,眾所周知,每一座塔都是一層一層往上,越往上的那一層就越尖。”

“而最底層的那一層則是最大的,我們通常把它比喻成普通的老百姓,畢竟老百姓的人數是最多的。”

“而陛下則是最頂層的塔尖,在陛下與普通百姓之間有著一層一層的階層,而這些階層則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其中關係便不展開細說了,我們要明確的一點是,縱使如此複雜的階層結構組成,但是這金字塔依舊是屹立不倒,其中的奧妙咱們要清楚。”

楊善人說到這裡之後,便停了下來。

因為此時的楊廣伸出了手,示意讓他等一等。

楊廣雙手揉著腦袋,不斷地重複著楊善人剛纔的金字塔原理,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後,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好一個惟妙惟肖的金字塔理論!”

“妙啊,當真妙極了!”

“陛下,現在知道為什麼要把天下百姓放在最底層了麼?”

楊廣淡淡的笑了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陛下英明!”楊善人由衷地讚揚起來了。

能知曉百姓的安樂與否,那是一代明君的必備要素啊!

“跟朕就少拍馬屁了,這金字塔原理朕明白,但這跟你說的對權貴之人動手,又有什麼聯絡呢?”

楊善人嘴角泛起一個神秘的微笑。

“那臣就要說起另一個理論了。”

“另一個理論?”

楊廣頓時來了興趣,難得有人如此敞開心扉,讓他能有這種頭腦風暴的感覺,他的求知慾達到了頂峰。

“這個理論,我們那裡叫做食物鏈和食物網的理論。”

“食物鏈和食物網?”

楊廣對這些陌生的詞語大感疑惑,不由得問道:

“你剛剛說‘我們那裡’,你們是哪裡?”

楊善人淡然一笑。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要是能理清楚了這個關係,那麼在處理這件事上,幫助就很大了。”

楊廣冇有說話,頷首示意,讓楊善人繼續說下去。

“所謂食物鏈,其實就是生物世界中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的規律,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青草被兔子吃,兔子被蛇吃,而蛇又被天上雄鷹捕食,而雄鷹最終卻是遭到獵人的獵殺,這便是簡單的食物鏈理論。”

“而這獵人,看似是這個食物鏈頂端的一員,其實回到人類世界中,他或許是另一條食物鏈的最底端。”

“而這大千世界之中,形形色色的動物,形形色色的人相互交錯,形成一道道複雜的食物網。”

楊善人等楊廣思考了一會,才繼續說道:

“而此時的大隋就如同這食物網一樣,同樣是由千千萬萬條食物鏈組成。”

“除了最頂端的陛下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身處這龐大的食物網之中,但凡深陷其中,就必然有相互剋製,相互共生,相互競爭的存在。”

楊廣細品片刻,眼睛瞪大,倒吸一口涼氣。

眼神中的激動久久不能平息,他冇想到楊善人能夠如此簡單,如此生動形象的就把自己眼前的困境描述了出來。

他突然雙手拍掌,恍然大悟。

“朕懂了!”

“你剛纔說我們的目標是對付權貴之人,但不好動手,現在我們可以改變策略,從他們的食物鏈著手,切斷他們的供應能源,以及加強他們的剋星實力,這就能達到目的了!”

“是了,是了!”

“妙啊妙啊!朕懂了,朕懂了,哈哈哈哈哈!”

楊廣再次放聲狂笑。

楊善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輕鬆。

“陛下英明!”

“差不多就得了!”楊廣冇好氣地白了一眼。

但是他依舊是激動不已。

他早就想出手了,隻是瞻前顧後,拖到了現在。

就在剛纔,在聽完楊善人說的金字塔理論,以及食物鏈和食物網理論之後,他大開眼界。

他越看楊善人就越眼饞,恨不得撲過去,高低做點運動。

楊善人看著楊廣那眼神,渾身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把後門關上。

良久。

楊廣終於恢複了平靜。

“理論倒是有了,那該如何實施呢?”

楊廣連自己都冇有發現,在決策上,已經開始下意識地依賴楊善人了。

“對症下藥便是了。”

“如何對症下藥?”

有這樣的智囊在,楊廣也乾脆做個甩手掌櫃,懶得去思考了。

楊善人對此自然是樂此不疲了。

“陛下,此前東征,負責發放軍餉的人是誰?”

“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楊善人心中詫異了一下。

竟然是他。

這宇文化及就是日後殺死楊廣之人,這一回真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這傢夥可是出了名貪腐,不過此時的大隋王朝,官場之上,朝堂之外,基本上都是他父子倆的勢力範圍。

也難怪楊廣此前一直冇有動手。

“怎麼?”

“難辦?難辦就不要辦了。”

楊善人聽到楊廣這有些耳熟的台詞,嘴角抽了抽,有種想要掀桌子的衝動了。

“咳咳,難辦確實是有點難辦,但是也不是不能辦。”

“能辦?當真?”楊廣麵露喜色。

“當然!”

“陛下當務之急是安撫百姓,宣佈減輕百姓的賦稅,扣減官員的俸祿便可。”

“就這樣?”

“就這樣!”

“這就能對付那些權貴世家?”

“差不多了。”

楊廣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楊善人。

楊善人見狀,便笑了笑說道:

“陛下放心吧,接下來就看臣表演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