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六皇子沈南飛的喝令,高德路滿臉震驚。
不但是吃驚於沈南飛突然下達的命令,更是震驚於沈南飛竟然知道自己的姓名。
連帶著之前沈南飛痛下殺手的舉動,竟然形成了一連串的意識衝擊,將高德路搞得愣在了原地。
反倒是他手下的那幾個羽林軍反應快了幾分。
“高什長,六殿下所言即是,若是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的放他們離開,接下來恐怕是要喝上一壺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高什長我們要不然還是下手吧,到時候來了人也好交代幾句。”
“這眼看著死了個太子,登聞鼓又被敲響了,如果我們這刀頭上不添點兒血,恐怕是說不過去。”
幾個人同時上前將明晃晃的刀子全都抽了出來,隨後壓低了嗓音,朝著高德路說道。
這幾句話,瞬間就擊垮了高德路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
高德路一咬牙,猛然扭頭看向了那幾個太子侍衛的背影。
“護主不周,臨陣不敵,等到事畢反而還要逃走!”
“這些傢夥確實該死。”
“隨我殺。”
話音落下,高德路親自抽出了佩刀,朝著太子侍衛們衝了過去。
這個舉動鼓舞了他手下的那些人。
十幾號人迅速的朝著那七八個侍衛逼近。
以有心算無心,以刀劍對手無寸鐵,更是以二對一。
轉眼的功夫就將那些毫無防備的太子侍衛全都砍翻在地。
這些人臨死前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沈南飛。
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沈南飛會在答應了他們可以離開之後又突然變卦。
甚至慫恿這些羽林軍痛下殺手!
眼睜睜的看著羽林軍們將那幾個侍衛全都砍成了爛泥,沈南飛抓著破碗碎片的手裡滲出了一縷冷汗……
上一世的時候,他雖然冇有親手殺過人,但是為了搶地盤,搶生意,也曾經指派過一些人去砍人。
說到底算是見過血腥。
再加上一時之間的熱血焚身,所以剛纔才能毫不遲疑的把太子給弄死。
但殺了人之後,他就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精神高度緊繃之下,倒也冇有受到多大的衝擊。
現在情況則是不同。
親眼看著十來個人在自己麵前從活生生的狀態變成了一地的血肉。
這種視覺和心理上的雙重沖刷,讓他陷入到了高度緊張的狀態之中。
甚至連手心裡的破碗碎片已經劃破了皮膚都冇有察覺。
直到發現那個什長看向了自己之後,沈南飛這才臉色一變強作鎮定的朝著對方點了點頭。
“乾的不錯。”
“像是這種出爾反爾,隨時都可以背叛主子的叛徒。死了不足為惜。”
“等到稍後我麵見了陛下,一定會為你們請功!”
他這幾句話,算是為之前的許諾兜了個底。
也成功的讓那十幾個羽林軍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我們就多謝六殿下了。”
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紛紛朝著沈南飛拱手敬禮。
還不等沈南飛繼續忽悠他們,眾人就聽到登聞鼓院外麵傳來了稀稀拉拉的跑步聲。
緊接著方纔被他們關上的大門轟然被人推開。
另一夥兒足足有幾十號的羽林軍紛紛衝了進來。
緊隨其後的是一個穿著大紅官袍,戴著黑金相間的官帽,看上去五六十歲,一臉正氣的國字臉壯漢。
對方一進門便是怒氣沖沖的朝著大鼓的方向衝了過來。
“是何人敲響了登聞鼓?”
“簡直就是瘋了。知不知道這登聞鼓有多麼的重要?閒雜人等不可輕易靠近,竟然敢……”
這箇中年壯漢快步走到了近前之後,嘴裡後麵的半句話愣是被他給憋了回去。
看著正一手拿著鼓錘,一手捏著破碗碎片的六皇子,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
“六,六皇子?”
“怎麼會是你?”
這個穿著大紅色官袍的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掌管了登聞鼓院的當朝從三品禦史,張青天。
人如其名,這位張青天此前在各地曆任衙門掌權人的時候,幾乎冇有留下過什麼冤假錯案。
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地得到萬民擁戴,所以愣是在冇有背景的情況之下,一步步從地方縣令做到瞭如今的從三品禦史。
可以說是從本國開國以來都十分罕見的有能之士。
隻不過正因為身份特殊,背後冇有什麼可以依托的大樹,所以在成為了從三品禦史之後,他直接被打發到了登聞鼓院這種清水衙門。
幾十年都不一定能碰到一次案件。
被扔到這種地方當官,基本上等同於是冇了前途冇有了希望。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氣餒。
張青天也是如此。
連續四五年的時間多半都流連在畫舫花樓,愣是在本朝混出個風流禦史的名頭。
這也加速了他被扔到角落裡擺爛等死的進程。
如今當朝的那些實權人物早就忘記了,之前曾經有這麼一個讓所有人都聞之色變的青天大老爺。
就連沈南飛也冇有意識到,自己敲響了登聞鼓之後,第一個來到這裡的居然是張青天。
雙方大眼瞪小眼,沉默了片刻之後。
沈南飛主動開了口:“張大人說笑了,怎麼就不可能是我?”
“相信張大人就算最近冇有關心朝堂之中的大事兒,也聽說了我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如今我身為皇子,竟然要被無緣無故的流放到邊疆去當賊配軍,這種案件難道張大人就不想一探究竟?”
沈南飛揹著雙手,臉色一片淡然,開始循循誘導的朝著張青天說道。
話裡話外都打算引導張青天儘快步入正題。
畢竟他現在最迫切的還是要儘快進入八王議政環節。
殺了太子,又殺了太子所有的隨從,現在他看似安全,實則是身處於險境之中,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暗算。
在這裡拖得越久,他就越危險。
然而對麵的張青天絲毫冇有被他給忽悠住。
確定了他的身份之後,目光立刻在現場掃了一圈兒,注意到了後麵的屍體之後頓時瞪大了眼睛。
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太子?太子竟然,竟然死在了我這裡?”
聽到了這傢夥的尖叫聲,沈南飛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