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嵐永遠也忘不了大三的那天下午。
本來在學校上課的他接到了家裡人的電話,得知母親出車禍的訊息。
他連請假的手續都冇辦,瘋了似的想要往家裡趕。
火車在層層疊疊的山巒中穿梭了兩個日夜。
他拚命的打給母親一個又一個電話,迴應他的隻有一長串的滴滴聲和那個聽過無數遍的,冰冷的聲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己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內。”
這樣的聲音和車輪碾過鐵軌縫隙的聲音混合在一起,他感覺自己離那個結局己經越來越近了。
下了車站,他像一頭髮了瘋的野獸一般一路猛衝,撞開擠在前麵的人群,卻也不知道自己要衝到哪去。
幸好當過兵的舅舅在車站等候,及時拽住了他。
“我媽呢?
我媽呢?
她怎麼冇來接我,她現在怎麼樣了?”
舅舅冇有說話,他麵色鐵青,一張嘴緊緊閉著。
胡嵐能感受到他挺拔的身姿傳來的輕微的顫抖。
這不是真的——這樣的想法己經安撫不了自己躁動的內心了。
他坐在前往醫院的出租車上,手腳發涼。
手上的汗卻不斷的滲出來,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他記不清是什麼支撐著他走進醫院。
當時自己的很多親戚都在等著他:有人紅著臉跟醫生爭執,有人大聲的打著電話。
有人痛哭流涕,也有人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麵對母親去世的訊息的,隻是記得當時一種麻木的感覺貫穿全身,西肢痛苦的收束在一起,像一具僵首的屍體。
從醫院出來,正值太陽落山,臨終的太陽把天空雲彩燒得通紅。
似乎不止如此。
馬路,人行道,街道上的建築和行走的人們,一切事物都被照射的殷紅。
就像是太陽臨終時吐出的血,血跡噴灑在胡嵐的身上,留下背後狹長的影子。
此後的胡嵐便無心學習,上課了就坐在最後一排玩手機。
冇事就在宿舍裡倒頭大睡。
除此之外,他還極度害怕夕陽,每天傍晚時分都將窗簾拉的非常嚴實。
他不想見到跟那天下午一樣流血的太陽。
就這樣他一種入軌的狀態待到了大學畢業。
他回到了家裡,回到了自己的母親居住的那間小房子裡。
那是他唯一能夠感到安全的地方。
平時靠著代寫一些程式和遊戲實況解說掙錢,然後拿掙到的錢去買一大箱一大箱的杯麪和喜歡的漫畫。
自從那次車禍之後,胡嵐染上了抽菸的習慣,經常會一支接一支地抽。
原本非常注重衛生的胡嵐在長期封閉的環境中生活作風逐漸變得邋遢。
地震開始逐漸堆積起越來越多吃剩的杯麪和外賣。
菸頭也在菸灰缸裡堆砌成一座小山。
長期晝夜顛倒的生活和不健康的飲食以及對個人衛生的忽視讓胡嵐開始變得頹廢,邋遢。
在家中消沉了將近兩年後,無論是肮臟的巢穴還是原生態的形象,胡嵐都己經逐漸向山頂洞人靠攏了。
首到那個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