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駛過大橋，林啟收回視線，閉上眼假寐。

如果對外麵一直表現出新奇，肯定會讓人覺得奇怪......

勻速行駛十分鐘後，

車子停住。

“下車。”左宗推開車門。

林啟睜開眼，

看見在綴滿廣告屏與霓虹燈的高樓之間，

一座紅牆泥瓦的建築安靜沉澱，殿宇宏偉，飛簷聳脊，彩椽畫棟，翠瓦朱簷。

林啟踏出車門，踩碎地上積窪的雨水倒映出的絢麗燈光。

兩個穿長筒靴，身上衣服清涼，露出肩部或腰部紋身，眼部塗抹著同樣粉色大塊眼影的女人相攜從雕梁畫棟的大門前走過。

大門正上方刻有八個大字：

“人有千算，天隻一算。”

大門兩旁，

左邊木屏上為：“陰報陽報，遲報速報，終須有報；”

右側木屏則為：“天知地知，人知鬼知，何謂無知。”

這是.....城隍廟？林啟略微失神。

回過神時，見左宗和黑裙少女已經朝門口走去，他連忙調整表情跟上。

城隍廟改建成了治安所嗎.....這樣看來，第二世界的曆史與第一世界應該有一部分相似.....林啟跨過大門，先環顧四周，確認治安所內都是白名，才放下心來不動聲色打量四周。

大殿內的坐像均已拆除，

其餘幾進殿內都是工作區域，

從中穿過時，能夠看見穿著便服的治安員。

一直走到最後一進殿，原本的城隍殿。

“你先進去，”左宗轉向林啟說道，“會有人帶你去審訊室。”

殿外站著幾個端槍的士兵，所裡的治安員全都繞道而行，不會主動靠近。

他們並不屬於治安所，而是臨時征用.....林啟點點頭，走向城隍殿。

一個士兵主動走上前帶路，

殿內改建過，單向玻璃隔絕了走廊向內窺探的視線。

沿左邊走廊一直走到底，

士兵在一扇白色門前停下，道：

“進去吧。”

林啟剛握住門把手，聞言一愣：“隻有我一個人？”

士兵冇有回答，

隻是站在唯一的出口處，被頭盔完全遮蓋的麵部也讓人無法觀察表情進行推測。

白名起碼不會給我帶來危險......我也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不講理的人.....林啟在心底安撫好自己的情緒，才擰開門把手，走進去。

.....

門在身後自動關閉。

哢噠。

是從外麵反鎖的聲音。

林啟皺眉，

門內並非審訊室。

冇有座椅，三麵全是單向玻璃，還有一麵是厚實的鐵牆，除此以外空無一物。

這是要做什麼？

林啟正疑惑時，溫柔又冷硬的女聲在屋內響起。

“準備進行安全掃描。掃描采用集團最新科技，安全無害。請在房間內停留一分鐘，即可完成掃描。”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最開始的設施語音，還有車內無人駕駛導航，都是同樣的女聲。

隻不過，

林啟在這間屋內看不到AI語音是從哪裡傳出，也找不到所謂的掃描設備。

嘀嘀嘀！

一連串機械運轉的聲音響起，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動靜。

林啟安靜的站了一分鐘，到後來感覺身上溫度有所上升，彷彿有一盞超大瓦率的探照燈照在他身上。

嘀！

又是短促的一聲響後，

身上的溫度恢複正常。

“掃描完成。無安全隱患。”

安全隱患？

未雨綢繆，還是有目的的掃描檢測？

一切都覆蓋著一層迷霧，他必須更加謹慎的行事。

林啟麵對的鐵牆突然開始移動，露出後麵的審訊室。

他走進去，拉開椅子坐下。

負責審訊的人還冇來.....林啟抬頭，看見正對的單項玻璃後有兩個眼熟的白名。

左宗和十一。

後麵還有幾個陌生的白名。

林啟假裝什麼都冇發現，垂下視線。

...

...

“箱子已經送回集團了，你還不走？”左宗雙手環胸，看著審訊室中安靜等待的林啟，微微偏頭問十一。

十一嚼著方糖，興致勃勃的答道：

“箱子都送回集團了，也不差我一個。我現在更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從包圍圈裡逃出去的，在我占卜不到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左宗挑眉，不置可否。

除此之外，他倒是更好奇，林啟是在什麼情況下殺死了兩個亡命徒。

左宗看著手裡的麵板，

上麵是林啟的完整資料。

母親早逝，父親曾是治安員，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死亡，林啟一直獨自居住在下城區。

因為集團的《員工意外死亡保障》條例，

林啟用賠償金上學生活，在一個月前又靠著保障條例，進入江口市治安分所第四小隊。

在校成績以及入隊後的各項測試平平無奇。

左宗收起麵板，

一個士兵從另一側打開門進入審訊室，與林啟相對而坐。

左宗按住與負責審訊的士兵耳骨上通訊器相連的話筒，道：

“問他，在被走私犯劫持以後，是怎麼活下來的？”

治安員被劫持後，撕票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是治安所救援及時。

林啟是因為什麼？

士兵重複了一遍左宗的問題，

左宗專注的緊盯林啟的表情變化。

十一也身體前傾，往嘴裡塞糖的頻率都加快了。

林啟把雙手放到桌上，交握，道：

“我告訴他們，我能帶他們走出包圍圈。”

十一眼睛一亮：“真的是他！”

左宗微不可見的點點頭，這樣一來，確實能解釋清楚駱勒和張天逸為什麼給林啟留了一條命.....

之後，

士兵又在左宗的指揮下，問清了整個逃出包圍圈的過程。

隻是林啟有意隱藏下能看見人名的毛病，

改為判斷和抓住時機。

林啟講完以後，還有些不好意思又帶著慶幸的說道：“我也隻是迫於無奈，決定賭一把。冇想到運氣不錯。”

至於殺死駱勒和張天逸，

林啟更是冇有半點思索，按照事實發生，半點不漏的講了出來。

左宗若有所思：“讓他們放鬆警惕以後再逐個擊破，確實是個聰明的做法。”

十一摸著下巴，有些困惑和失望：“原來隻是運氣比較好嗎？”

左宗搖頭：“時機的準確判斷纔是最重要的因素，也是大部分人不具備的素質。”

左宗讓士兵結束審問，神情略帶欣賞：

“拿回箱子，殺死兩名通緝犯，他的嫌疑可以洗脫了，還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