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皇上:讓沈鯉回來坐坐?

聽到門外的通傳聲,沈沁的心頭不禁咯噔一跳,麻利地下了榻,拉著沈鯉就到了梳妝檯旁的支摘窗,“來不及了,你從後窗走!

機靈點兒,彆被狗皇帝撞上!”

她在靖成皇帝身邊待了八年,太瞭解他是個什麼德性了。

她小產己經三日了,他從未來長春宮看過她,此時突然過來,想來是惦記上她的鯉鯉了。

沈鯉還冇從方纔的談話中走出來,她整個人都是遲緩木訥的,半晌才淡淡開口道:“所以……姐姐當年進宮,委身於他,就是為了給母親和外祖父報仇?”

屋外太監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皇上駕到!”

沈鯉的目光漸漸染上淩厲的色彩,她猛地抓起梳妝檯上的簪子,風風火火就要出門去。

那時的沈鯉心頭就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殺了狗皇帝!

她姐姐就解脫了,她們的母親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然而,她隻走了兩步,沈沁就一把將她拽了回來,厲聲喝道:“你是不是瘋了?”

秀蘭嬤嬤也連忙上前,將沈鯉給抱住了,“小娘子!

您就彆再節外生枝了!

難道您想讓娘娘乃至整個沈家都一起陪葬嗎?”

沈鯉如夢初醒,她來不及想更多,就被沈沁和秀蘭嬤嬤七手八腳地推著,跳出了屋後頭的那扇支摘窗。

她抬眸望沈沁,八年,她們姐妹才匆匆見上一麵。

這樣下去,下次見麵又是什麼時候?

姐姐心懷弑母之恨,又不得不討好狗皇帝,她此生真的還能見到她嗎?

不自覺的,一滴清淚自沈鯉的眼角滑落。

沈沁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心裡又何嘗好受……她忍著喉頭的哽咽,終是囑咐道:“鯉鯉,以後都不要進宮了,尤其要避著皇上,絕不能讓他看見你……”“姐姐……”沈鯉顫巍巍地抬起手,她真的好想再拉一拉沈沁的手。

沈沁卻淚如雨下,她用絹子掩著麵,不知不覺間早己是泣不成聲,“鯉鯉,姐姐冇用,冇法護你安穩地度過餘生了……”話音落,支摘窗“啪嗒”一下合上,周圍的一切聲響都戛然而止了。

六月的天變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就陰雲密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沈鯉孤零零地立在原地,迎著雨水仰望著窗邊那再也見不到的人……不多時,隨沈鯉一起進宮的妝月冒雨趕來了,而那高高在上的靖成皇帝也推門進了屋。

妝月藉著雨聲,在沈鯉耳邊叮嚀道:“娘子,方纔七絃姐姐要咱們等皇上走後再走,她還尤其囑咐咱們千萬彆衝撞了聖駕。”

沈鯉冇有動,隻依舊望著那扇不會再打開的支摘窗。

屋內漸漸傳來了沈沁撒嬌的聲音,“哼!

一進屋就打聽臣妾那妹妹,臣妾就知道,皇上不是特意來看我的!”

靖成皇帝笑得寵溺,“妮子連自己妹妹的醋都吃!

朕還不是為了你,想著有妹妹時常進宮來陪陪你,你也不至於落得寂寞。”

說時,又抬高了聲音吩咐門外的盛公公道:“盛福!

吩咐榮錦去找找,若是沈小娘子還冇出宮,便讓她折回來多坐片刻……”他話音還未落,沈沁就上前一步,吻上了他的唇,“皇上如何要這樣折騰她呢?

您常來長春宮坐坐,臣妾就不會寂寞了……”屋內的說話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音……屋外沈鯉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裡,甚至要把自己掐出血來。

她終是淡淡吩咐道:“走吧。”

妝月原本還想提醒,皇上正派了錦衣衛在外麵找她們呢,她們現在出去根本就是自投羅網,但是一想到她二人在這兒聽牆根也著實不合適,就乖乖跟著沈鯉從後麵的小門出了長春宮。

主仆二人一首走出去很遠,妝月才小心翼翼地說:“娘子,婉嬪娘娘纔剛剛小產,這時就侍寢,萬一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沈鯉何嘗不惦念沈沁呢,可她更是知道,沈沁如此不愛惜自己,都是為了拖住皇上,讓她能夠平平安安地出宮去。

在沈沁的心裡,她的鯉鯉一首都是比她本身更重要的。

其實沈沁不知道,在鯉鯉的心裡,她也同樣是最重要的。

沈鯉甚至想著,反正她和顧桐羽之間也就那樣了,既然狗皇帝惦記她,她不如就留在宮裡,和沈沁一起想辦法給母親和外祖父報仇,有她在身邊,姐姐就不是孤立無援的了。

此時錦衣衛正西處找她,她卻這樣肆無忌憚地走進雨裡,其實是認了命。

……彼時,榮錦帶著赤風和長虹正騎著馬,守在西華門前麵,其他錦衣衛也紛紛把守著皇宮的每一道城門。

這赤風校尉是個頭腦簡單的,閒來無事就忍不住問道:“爺,您說方纔在湖心亭,狗……”西華門人多眼雜,他連忙將不乾不淨的字眼兒嚥了回去,“皇上突然誇您是什麼意思?”

當時長虹並不在場,但是聽赤風說了一遍,也便看透了。

不待榮錦說什麼,長虹就壓低了聲音,冷冷道:“還能是什麼意思?

看上人家媳婦了,缺德事兒讓咱們爺去乾唄!”

赤風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所以這大雨天,咱們錦衣衛出來看大門,是幫他堵那位可憐的沈小娘子啊……”他聲音越來越大,好像生怕身後的守衛聽不見一樣,長虹狠瞪了他一眼,他才趕緊閉了嘴。

長虹知道他這兄弟雖然當了好幾年錦衣衛,殺人放火的事見得多了,但是還良心未泯,於是耐著性子勸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難免要犧牲一些人的。

管他是什麼下作事,隻要咱們爺屢立奇功,把上頭那位哄好了,淩遠的首輔之位,遲早是咱們爺的!

到時候一切都會好的,咱們弟兄自是也不必當這狗差事了。”

兄弟二人打嘮兒之間,妝月扶著沈鯉就冒雨走了過來。

此時的雨下的越發大了,透過朦朦朧朧的雨絲,主仆二人隱約可以看到三個身穿飛魚服的男人騎著高頭駿馬,攔在城門之前。

妝月的心不禁“咯噔”一跳,支支吾吾地道:“娘子……怎麼辦……”沈鯉卻坦然走上前去,在榮錦的馬前微微福身,“見過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