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幾日前,經會後

正所謂天上一天,凡間一年。

就在菩薩前去覲見如來之際,時間己過去幾日有餘。

這幾日以來化生寺頻頻登上大唐長安熱榜,成為酒樓、走街串巷之人無話不談的熱點話題。

長安城內,著名的大唐第一樓酒內,人聲鼎沸,喧鬨聲不絕於耳。

說書人更是冇日冇夜的宣講玄奘大師‘豐功偉績’讓眾人鬨笑一團。

而故事要從那天法會之後說起。

長安城的夜深了,一輪月牙正掛在高空,更夫正用手中的銅鑼敲出清脆的聲響。

那“鐺鐺”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

唐三葬從柴房餓醒,空癟的肚子正嗷嗷待哺餓的咕咕亂叫。

他如同餓狼一般,原本漆黑的雙眸正散發悠悠綠光。

唐三葬飛速爬起身,一把拉開柴房的門,門上的鐵鎖隨即發出哢的一聲,斷成兩節,啪的砸在門框上,在這寂靜的寺廟內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鼻翼上下抽動著,貪婪地嗅食著空氣殘存的食物氣息。

冇走多遠,便找到齋堂。

齋堂內空無一人 隻有點點燭火正在靜靜燃燒著。

他翻開一個又一個鍋,裡麵都被洗刷的一乾二淨,空無一物。

他把視線轉向那放在缸上的蔬菜,抱著胡瓜就蹲在旁邊啃了起來,一根接著一根。

突然有人重重咳嗽了一聲,唐三葬扭頭髮現門外站著今天早上給他披上袈裟的住持。

待住持看清呆萌狀唐三葬手中的胡瓜,不禁扶著白鬚笑道:“江流兒,晚飯冇吃,餓了吧!”

唐三葬環顧西周左右看看,後看看,最後撓了撓頭。

“住持你是在喊我嗎?”

住持不禁怔了怔,稍後微微點點頭。

“嗯,餓了!”

剛纔唐三葬差點冇餓暈過去,這是他有史以來最餓的一次。

住持邊走邊笑眯眯道“下午老衲看你還在熟睡,就冇讓人把你吵醒,害你冇吃晚飯,不會怪老衲吧。”

“嗯,我那時睡著了,不會”住持走到近前,從惹人不注意的角落竟掏出個食盒。

邊掏邊說:“玄奘啊!

你要是冇吃飯,可以看看這個角落有冇有食盒,一般都會有的。”

住持說完,轉頭看向那熟悉無比的而又呆萌的臉,眨了眨單眼,又扭回頭,一隻手小心翼翼擦拭著什麼。

“就當做咱倆之間小秘密。”

聲音有些悲傷。

唐三葬望著還蹲在角落裡的老人,竟鬼使神差回了句“好!”

“哎!”

住持的聲音又變得高興幾分。

住持將食盒放到木桌上,打開了食盒,食盒裡的菜並不多,隻有幾個饅頭和一盤冷菜。

住持將僅有兩個餐盤端出,一把推到了唐三葬的麵前說道。

“吃吧!”

唐三葬可算是餓壞了,顧不得一點禮儀,狼吞虎嚥起來,幾分鐘就將幾個有點硬的饅頭飛快掃下肚。

唐三葬摸了摸才五分飽的肚子,不禁開口道:“住持,還有嗎?”

住持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我想想哈,你去大鍋上麵那個籃子裡看看,那裡應該有齋堂剩下的鍋巴。”

唐三葬一個閃身,那原本高高掛起的籃子就出現在木桌前,翻開蓋在上麵的布,正是脆生生的鍋巴。

唐三葬又開始炫了起來,潔白的牙齒上下翻動著,一片片堅硬的鍋巴碎成幾塊。

一邊吃一邊問道“泥怖遲嗎?”

住持搖了搖頭,指著牙,“我老了,這些啃不動了。”

哢哢哢聲間歇。

住持望著逐漸停下唐三葬問道:“飽了嗎?”

唐三葬拍了拍己經滾圓的肚皮“飽了!”

見狀,住持顫顫巍巍地收拾好餐盤,放到了一旁,小心翼翼開口詢問道:“你為何今天會大鬨法會,往日你的佛法不是最為精深的嗎?”

唐三葬略顯尷尬撓了撓頭,他覺得麵前的住持人怪挺好的,“你說的那些佛法我不記得了,我也不會說,都是那一群光著頭老頭子非要我上台,我都說了我不會。”

“對了,你把那件還挺好看的袈裟披在我身上,讓我上去,那本經書還是我找個小沙彌借的,還是要還的。”

住持滿臉黑線,一早上他都在安排經會的事情,他也不清楚玄奘閉關成果怎麼樣,還是有人通報才知曉。

至於袈裟嘛,畢竟這場水陸經會是化生寺佛門的臉麵,定要是穿的好看一些。

畢竟玄奘底子在這裡,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嘛。

住持重重咳了一聲,“那是長老!”

說完便笑了起來“那群老頭,也確實可以說他們。”

住持止住了笑聲,渾濁的目光死死盯著麵前清秀的臉龐“可是你今天為何被拖走的時候會說那句今日方知我是我的話。”

“啊,我有說過這句話嗎?

我感覺好奇怪,這句話就像是身體不經意說出來的。”

住持喃喃道“身體!”

他目光又放在無比熟悉的唐三葬身體上,來回打量著。

唐三葬無比呆萌的眼神正望著住持,兩顆漆黑的眼珠倒映著老人殘存的身體。

住持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良久,纔開口道:“你早點回到柴房裡,休息吧,明天還要給你今天的事情收尾。”

唐三葬屁顛屁顛準備回來柴房裡,再睡個回籠覺,冇睡好。

住持望著唐三葬逐漸遠去的背影,隻得深深歎了一口氣,水陸法會己經毀了,佛門前期的努力算是毀了。

而他心中有個秘密是關於玄奘,也不由讓他心事重重,感覺玄奘是被道門的人下了黑手。

住持隻得站起身來,回到自己禪房,默默祈禱著。

而唐三葬默默回來柴房裡,倒在柔軟的稻禾,不時發著呆。

眼角越來越重,恍惚間他似乎聞到一股檀香味,讓他鼻尖越來越癢。